小黑蛟脸红了。
能进这座世外仙岛,还能得神明亲自教导,这是何其有幸,他竟然贪玩到忘了修炼,立刻挺直腰板认错:
“我知道了,我一定认真修炼!”
亦无殊又将这间小厅打量了一回,“缺什么就跟傅鹤说,他要什么,只要不过分的,尽量送来,拿不准的就先哄着他,等我回来再说。”
非玙再次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每次大人出门前都要这么嘱托一回,面面俱到,好似格外放心不下,连只装茶叶的小瓷罐都要亲自置办,生怕有一点不如意,方方面面都要过一道手,才能拿给楼上的人用。
他来这里不久,就能把规矩全部倒背如流了。
亦无殊记下桌边磕出瑕疵的灯盏,回来时换上,便出门去了。
他一走,非玙浑身骨头立刻松散下来,不再做挺胸抬头之态,耸肩弓背,长长打了个哈欠,半分仪态也无。
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睡皱的衣服也不管了,趿着小竹板做的拖鞋就咚咚咚跑上楼。
“殿下!”
他趴在床边,踮着脚往床上看去,小心地戳戳被子包,“今天你要吃什么?”
被子里面死了一样安静。
非玙又戳了戳。
被子倏地掀开,里面伸出一只小手,按在他脑门上,“我、要、睡、觉!”
本就矮小的小黑蛟又被按矮了一寸,小小声说:“哦,那我们吃排骨面可以吗?”
他想吃排骨面了。
“你自己去吃,别吵我。”翎卿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
非玙得了他这句话,欢天喜地跑了。
春日些许暖阳,不算毒辣,正好将薄被哂得暖融融的,翎卿又在被子里闷了两刻钟,浑浑沉沉的脑子逐渐苏醒,才从被子里伸出个头,往窗外看了眼日头。
“哂……”
他挡着眼睛下床,慢悠悠去后室洗漱。
兔绒地毯足有两寸厚,光脚踩上去也不凉,翎卿忘了自己把鞋脱在了哪方,干脆不找了。
铜脸盆里盛满了温水,翎卿把帕子拍在脸上,闭着眼走神。
这水不是非玙放的。亦无殊闲来无事,便琢磨了一些精巧的机关,无需人动作,也能将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
盆中水凉了,白玉凤兽里流出热水来,翎卿将帕子揭下来,这才将亦无殊在楼下说的那句话灌入脑子中。
“……半个月才能回来?”
“那岂不是……”翎卿把帕子顶在指尖转了个圈,“太好了!”
一个月不用见到那张让人生厌的脸了。
普天同庆,值得一夜不睡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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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被亦无殊带到这座岛上后,同亦无殊,着实大吵了一架。
“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
翎卿万分后悔自己适才那一口咬轻了,就该把亦无殊咬死才对。
可再悔恨也迟了,没机会再付诸实践。
“翎卿,”亦无殊照旧不愿俯视他,蹲下身,扶着他肩膀,和他目光相平,不见动怒,只是目光中蕴着一种无形的伤感,沉甸甸压在翎卿心头,他问,“你觉得苍生是什么?”
翎卿想也不想地答:“草木。”
风花雪月,草木飞禽走兽游鱼,人,这些在他眼中,统统没什么区别。
硬要掐出一个,那大概就是人远远比其他要坏得多了。
人常常指责旁人心如蛇蝎,懒惰如狗,可究其根本,远不如指着蛇蝎和狗骂上一句,你比人还坏,来得毒辣尖酸。
“那草木是什么呢?”亦无殊又问。
翎卿怔住,那个答案在他嘴边,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