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亦无殊被惊动,“嗯?”

“您在看什么呢?”

“什么也没看,”年轻神明回眸浅笑,“有些无聊,在这走神。”

神使咧咧嘴,“您还无聊呢,这都连轴转半个月了,牛马也没这样干的,统共就歇下来这半日,还不知道明日如何,您竟然不趁早休息。”

他们这些人能轮着休息,干累了打声招呼就能走人,但亦无殊可是休息不了的。

世间就这一个神明,有些事只有他能干,他走了就要出大乱子。

“说得有理。”亦无殊接住一片落花,夹在长指间,翻转着赏玩。

神使观察他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大人,您是有什么事不开心吗?”

“唔……”亦无殊抬起眼睫,想了想,“想儿子了。”

神使:“………………”

“您哪来的儿子?”

别说儿子,亦无殊连爹娘这种存在都没吧?

“就是没有才想啊。”

神使糊涂了,胡乱猜测,“您这是想找个姑娘成家了?”

“这倒也是不是,”亦无殊忍笑,“成家这种事……我估计永远都不会想,一天十二个时辰,我干就得十个时辰,够要命了,再来个家室,剩下两个时辰我是哄妻子呢还是休息呢?”

太有理了,神使纳闷:“那您还想儿子?”

那不得更忙了吗?

“也不一定要儿子,兄弟姐妹什么的都行啊,”亦无殊把指尖的花瓣弹飞,“来个能帮我干活的就行。”

“这哪能说来就来啊?”

大人可是神,他们上哪去给大人再找一个神分担工作。

神使挠头,“您还不如找姑娘成家呢。”

“那还是算了吧。”亦无殊摆摆手,走远了。

他的身影化在天地间,成了一抹飘逸流动的白,天青色天幕接着地上的青石石砖,落花在石阶上积了厚厚一层,走动间片片浅粉桃瓣纷飞。

神使迷惑地原地站了很久,同僚来接班,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小子在这傻站什么呢?”

“你说,一个人要是突然想有个兄弟姐妹,是怎么了?”神使问。

“想要兄弟姐妹?家里头就他一个啊?”同僚说,“那这压力也太大了,而且连个兄弟姐妹也没有,要是出个什么事,家里的老父老母可怎么办?”

“你怎么说话的,真乌鸦嘴……没有老父老母呢?”

“孤儿啊?哎哟这可太可怜了。”

年轻神使懵了下,“哪可怜了?”

他觉得自家大人这样挺好的呀,无牵无挂,来去自如,一身孑然风流,凡是有幸得见的人,没有一个不叹他风姿绝尘不似人间客的,哪有人觉得他孤独。

何况,神会孤独吗?

“废话,你想想啊,回到家中,院子清静得不见个人影,只有一地落叶,夜半三更起来照影对坐,即便想找人说话,能回应的也只有二三冷风,这多难受啊?”

年轻神使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想着大人每每回去,都要独自一人面对空荡荡的寝殿,纵使殿前桃花热闹缤纷。举目四望,世间人人都有来处,唯有自己,天生地养,偏偏生命无极,这漫长的时光还待慢慢走过。

不是什么钻心剜骨的痛,更像是一池温水漫上来,淹没了四肢。

沉重和疲倦一浪浪袭来。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老子就是啊,混球,非要明知故问吗?”

同僚暴怒,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栗。

“嗷!”年轻神使捂着前额,抱头鼠窜,“怎么还打人啊?!你这野蛮人!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