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搭在扳机上的手扣动,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目镜之内,那只渡鸦猛地一震,紧接着,右翅下垂,直线坠落。

骨衔青平静地看着那个小黑点如烟花下坠。她想安鹤应该还不知道,嵌灵,是可以被伤害、甚至是“杀死”的。

骨衔青抬起上半身,重新收好枪背在背上,抬头望天。

她已经站在足够显眼的位置,安鹤这么警觉,应该一眼就能看到她吧。

……

安鹤觉得脑海里一阵剧痛,好似某根细微的神经崩裂。她和海狄正在追寻某只落单的骨蚀者,回头却发现有只渡鸦直直坠落在地上,不停挣扎着。

它的翅膀中弹了。

“等等!”

安鹤按着太阳穴急忙喊停海狄,其余的渡鸦纷纷掉头,传回来的画面一瞬间涌进安鹤的大脑。

是骨衔青,这人再一次出现了。

在肉眼看不到的远处,骨衔青站在山丘上和安鹤的渡鸦对视,荒凉的灰黑色中,只有这个女人,是天地间唯一明亮的色彩。

在看见渡鸦转向的那一刻,骨衔青抬手挥了挥,安鹤恍惚间又回到了梦里,浑身血液不受控地冲上大脑骨衔青伤了她的渡鸦。

而那个女人,还在笑。

这种混沌危险的感觉安鹤太熟悉了,骨衔青一定还在说话,说那句她听了无数遍的话。

“安鹤,到我这里来。”

第19章 “捅你一刀不过分吧。”

安鹤跳下车捧起那只受伤的渡鸦,她才发现,嵌灵竟然会流血。

渡鸦巨大的羽翼被血浸润,红眸森寒,它仍旧不甘心地展开翅膀,试图再次升上天空。

每挣扎一次,安鹤的脑海便如脉冲一般疼痛一次。

海狄踹开车门:“先上来安鹤,将它收回去疗伤。”

安鹤坐上了车,将渡鸦放在她的膝间。

安鹤低着头凝视着这只孤鸟,脑海连接的无数双红眸却紧紧锁定远处的骨衔青。

她没察觉到,自己有那么一刻,眼中蓄满了蓬勃的杀意。

“怎么疗伤?”安鹤用袖子擦掉渡鸦羽毛上的血,沉闷地开口。

“召回它,至少三日不要唤它出来。只要它没有完全消逝,你的精神力会自动修复它的伤口。”海狄似乎见惯了嵌灵受伤的例子,十分熟练地给出治疗方案:“但这段时间,你的行动肯定也会受到影响,嵌灵伤得越重,你损耗的精神就越多。”

安鹤沉默半晌:“你说的消逝,指死亡吗?如果它死亡了,会怎样?”

“你的精神会受到极大的损害,在临床表现上是大脑某些区域受损,有可能疯傻,也有可能陷入虚无惶惶度日。”海狄往枪声的方向开着车子,“不过,你有很多嵌灵,我想,单只的伤亡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别担心。”

海狄好心安慰了安鹤,但安鹤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惊慌失措或是感到庆幸。

安鹤只是抿着唇不说话,片刻后,海狄看到安鹤拨开渡鸦的羽翼,按住伤口,竟然徒手取出了一枚染血的子弹。

海狄倒吸了一口凉气:“疼不疼啊你?”嵌灵和人是一体的,虽然伤口不会同步,但精神连结很强烈。

安鹤很疼,疼得胸腔剧烈起伏,额上冷汗津津,但她一声不吭。

膝间的渡鸦不再挣扎,翻腾了一下,同样一声不吭地蹲在她的膝头。

安鹤捏着那颗细小的子弹仔细打量,应该是射击距离过远,子弹失去势能才留在翅膀里的。

海狄无意间瞥了一眼,突然一脚踩下了刹车:“等下,这颗子弹!”

“你认识?”安鹤顿了一下,递给海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