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两张床,中间的帘子拉开,闵禾才发现另一张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是安鹤,也刚躺下,正略显诧异地望过来。
真气人啊,闵禾感觉气血翻涌对手仿佛就是这样的存在,在你不想看到她的时候,她永远都在你面前晃悠,提醒你有多么弱小。
“你在这里干什么?”闵禾听到自己冷淡的询问。
“我主动申请了重新测精神值,之前测试的有些低了。”安鹤说,“还有,确定我的渡鸦数量。”
嵌灵数量?闵禾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安鹤怎么做到的?怎么能每一刀都精准扎在她心窝上,还要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难道,难道她以为的较量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安鹤甚至没有把她当成过对手吗?
何其残忍。
闵禾伸手,唰一下将帘子拉了回去。
她闭上了眼睛,检测很快就会结束,她可以离开有安鹤在的地方,滚回自己的第四军队。
闵禾感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应该是闻野忘,闻野忘给她的手腕套上止血橡皮胶,又贴了很多冰冷的金属贴片。
但是预料中的刺痛没有到来,反而是钝痛。
心口在钝痛。
她紧了紧指关节,想提醒闻教授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可是手心的触感不对,冰凉凉的,像硬化了很久,是一只大手。
闵禾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她怎么又回到了小时候?黄沙吹过来,迷了她的眼。她坐在荒原上,恍然想起自己偷跑出了第一要塞,为了见妈妈最后一面。
她的妈妈在英灵会寂寂无闻,是最常见的那一类战士,听从长官号令,战死沙场时也悄无声息。到最后,留下的应该只有一个冰冷的序号,供别人解读。
闵禾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这世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忽视,站在后方的人就是注定会被忽略的。像她母亲一样。
就算是和平年代,人们哪里会记得默默无闻做饭的厨子,恐怕只会记得在前方宴请宾客的家主吧。
如果是她,她要在三十岁、不、二十岁时就做一个赫赫有名的领军人物,发号施令的是她,做出决断的是她,最后得到应有勋章的还会是她。这就是闵禾立下的目标。
闵禾紧了紧手,那一端的尸体已经被黄沙盖住了。她站起身,想把尸体拽出来,最好立个碑,刻上名字闵从心,这样才好。
可是伸手一拽,尸体仿佛像被卷入流沙一样下滑,黄沙松动了,出现了一个旋涡,带着她一起下坠。
闵禾费力地调整位置,以她的身体素质,她可以很轻松爬出旋涡,但黄沙逐渐吞没了她的腰,仿佛劝她停下来,停下来休息一下,认清自己的平庸,躲在别人身后也可以,这样会比较舒适。
闵禾不想停下来,她手指往上探出,急切地想要抓点什么。
但灰惨惨的苍穹下没有任何着力点,就像在军队努力往上爬时,运气从不给她怜悯。
闵禾又往下滑了一段距离。
她仍旧固执地伸着手。
要是,要是有谁能拉她一把就好了。闵禾想。
在黄沙吞没视线之前,一双手从旁边快速探出来,握住了她的手掌。
“抓住我。”安鹤那张恼人的脸就悬在正上方,手心交接处有红色的东西流淌出来,像是血液。
闵禾收紧了手指。
片刻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果然是安鹤握着她的手,帘子被重新拉开,最不想见到的人从旁边探过身,把她拽离了幻觉。
下一秒,安鹤就用另一只手狠狠给了闵禾一拳,口中念叨着:“闵禾,你清醒一下。”
闵禾快速抽回手,摸着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