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难以适应这样的氛围。在她的认知里,死亡总是沉重且让人避讳,尤其是这种情境下的离世。但她突然想起了海狄曾经说过的话:“对我们而言,死亡是很平常的事。”

在这片土地上,人们早已习惯失去,无论是病痛还是灾难。

初遇那天安鹤无法理解她们对待生死的态度。如今,站在这里,她开始有了新的感悟。

这里的人们对死亡的理解回归到了一种原始而质朴的平视:既没有拼命逃离的恐惧,也不刻意温和地接受它。这恰恰与荆棘灯不畏生死的精神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彼此成为对方的基石。

安鹤感到震撼不已,仿佛一种只会出现在历史书上的生死观,现在,竟然在人类发展中再次复现了。

“别哭丧着个脸,她们的灵魂见到会不开心的。”海狄猛敲安鹤的头,“你应该为她们感到自豪,她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接下来会和石头一起存活下去了。”

“我还不太适应。”安鹤诚实地说。

“那赶紧适应一下。”海狄再敲脑袋。

下一秒,安鹤的指尖顿住,她在石碑上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贺莉塔娜斯基。

“这个……”

“噢,苏教授让加的。说是她带病上矿,结果掉进缝隙里的暗河,去世了。”海狄顿了顿,大约想起什么而热烈地感慨了一句,“她是个勤恳善良的女士。”

“这样吗?”安鹤微怔,终于如海狄所愿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知道贺莉女士知道自己被刻上纪念碑了,会不会感到自豪。”

“大概?”海狄歪了歪头。

她们离开了墓地,穿过午后温暖的阳光,闻着空气中几乎消散的硝火,踏上了热火朝天重建的街区。

……

安鹤度过了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日子。

有那么两天,她完全清闲下来,安心住在医院里养伤。护士为她换药时总会感叹一句:“你恢复得好快啊!”

安鹤趁没人的时候会偷偷掀开纱布查看自己的伤口。

她差点忘了,自从吸纳菌丝后,她的愈合速度远超常人,如果观察的时间足够长,她就会发现伤口一侧的肌肉组织长出小肉芽,很快地交叠修复。

再加上这两天骨衔青都没找她麻烦,反而为她捏造了非常舒适的美梦,无论是躯体还是精神,安鹤都像是被浸泡在营养液里,快速地恢复着。

作为病房里唯一一个长时间保持清醒的伤员,安鹤会被每个前来探视的热心女人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