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来到这里后经过的时日，还梦到似乎是更早的，他在现代时候的生活。

按部就班的上班、教课、带学生，偶尔有学生站在他办公室，对着被打回去修改的论文露出一脸苦瓜相。

有些单调，但总归是寻常的生活。

如果没有那些午夜梦回总时刻，总在他梦中梦出现的仿佛是另一个时代的幻影的话。

就这样过了几年，谢清碎在一个午后突然想起来。

原来那些不是梦中幻影，而是他真实在另一个时代经历过的事。

原来梦中不是从前，而是另一个未来。

在这一个未来中，谢清碎完成任务回到了现代。

然后在系统离开之前，抹去了自己做任务时候的记忆。

人是没办法过于清醒地活下去的。

与其说他回到了心心念念的故乡，不如说他只是逃开了，做不到，求不得，解不脱，他当了逃兵，也将要面对避无可避的失败。

只要忘了就好了。便能像从前一样单调又寻常地活着。

可那个未来里的谢清碎，终究还是在一个寻常的午后，无端地想起了那些本该忘得干干净净的往事。

……

“岁岁，岁岁……”

低沉的嗓音将他从半梦半醒中唤醒，谢清碎眼睫颤了颤，才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看到男人放大在眼前的俊脸，过了会儿视线才凝聚起来。

“到了，”萧烛见他神情恍惚，皱起眉，“怎么了？做了噩梦？”

谢清碎揉揉眉头：“无事，睡的有些久了。”

萧烛看了他一会儿，见他面色很快缓和，才道：“车内闷，下去走走。”

谢清碎起身，顺着掀开的车帘往外看去，望见不远处，梨花如同大雪般簌簌坠在枝头，绵延地盈满了一整座荒芜的山。

如同落满了一个冬日的雪，到今日还没有融化。

可是没有丝毫雪气清寒的味道，而是清淡又绵长的梨花香，随着春风缠绕住人的衣角。

谢清碎便觉得从一场很漫长的梦中醒来了。

那或许是一场从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久到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的一场梦。

如今终于从那场长夜的梦中醒来。

他扶着萧烛的手，走下马车。

一阵轻风拂过，满山梨花飘落，如同琼台玉树，摇落人间。

寒食梨花香浸雪，又是一年浩荡春。注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