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那孩子还在世，恐怕她最该怨的人就是我。”

司安然没有回头，她下意识只觉得累，云安然的仇人又多了一个，这个仇要何时才能报完，而贫民窟当年那么多条人命又该向谁讨个公道？

司安然是主动找上顾裴司的，她觉得有些话该说清楚了。

“那哑婆人在哪里？”

但凡涉及到云安然的事情，他情绪最是很激动。

司安然不答反问道：“我带你去找她，你是要杀了她给云安然报仇吗，还是像她师傅那样定个罪然后判刑？”

顾裴司猛然抬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可是你们埋下的祸根，你为了一个云安然做到这种地步，可是其他人命就不是命了吗？”

司安然口中说的是贫民馈的那千千万万的生命。

“他们没死在自己的懒惰上，也没死在绝望中，而是活生生在污染超标的环境中日复一日的经受病痛的折磨，他们是病死的。”

反而，那个原本努力带给他们希望的藏族人，却因为一个无妄之灾被判了刑。

“云安然是无辜，可那些人也同样无辜，哑婆日日夜夜念着那个被她换掉人生的孩子。”

司安然一个心用冰冷金属做的机器人，尚且有所触动，她不相信顾裴司会毫无所动，除非他本身就是个极其冷漠又自私的人，和云子朗并无区别。

他低垂着头，碎发遮掩了大半的神情，良久才问出一句：“那哑婆欠安然的，我要将她带回来给安然道歉。”

心底最后一丝期许都被浇灭了，司安然这才理解了哑婆口中的那句“死亡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绝望。”

她飞速闪到睡眠舱前，毫不犹豫地摁下了开关。

司安然的系统反应之快，连造物者的顾裴司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安然的尸身腐败，从而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

“你疯了？”

司安然真觉得自己疯了，居然拿自己的自由来出这个气。从前三年的时光里，她从不敢忤逆顾裴司的任何旨意，就盼着他能遵守约定到时能放自己真正进入社会，可是如今看他那怨毒里自己的眼神，估计是不能够了。

“若是云安然真在云家成长，她也会变成和你们一样的人。”

一样冷漠，一样虚伪。

第29章

不管时代再如何发展，人是没有办法突破自己的基因的，比如哑婆一眼就能看出云子瑶的劣根来，一眼就能望到二十年后云家的一场波涛巨浪。

司安然也不再相信顾裴司。

沉睡了三年之久的尸身一旦接触了空气，就会腐败的异常快，司安然有时候都怀疑，她虽然表面上看着睡着了，其实内里早已空心了。

这些话她没再和顾裴司说，怕进一步刺激他。

此时的他跪在地上，双眼通红。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司安然明显要比他顾裴司更明白。

这个世界上，就要不断失去才会痛，如果什么事都要留一线，那最后只会自欺欺人。

她心里不否认云安然是个好姑娘，可是她懦弱无能，这在这个社会上本就是原罪，可她同时又心疼云安然，明明最无辜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替云家人顶了罪。

如此好的姑娘，就该原原本本、干干净净地离开，而不是被人装在一个容器里，以此来慰藉他自己的那点愧疚心。

“哑婆的罪孽，她已经偿不清了，但顾裴司你的就能吗？”

这时，顾裴司缓缓抬头，看了司安然一眼，后打开了最里边的储物柜。

那柜子上挂着一把锁，显然是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落了重重的一层灰尘。

他从里边取出一张照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