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她压住异样情绪，拿来雪凝膏，正要触向谢清晏受伤的脸颊。

谢清晏下意识地侧身躲开。

萧芷月的指尖悬在半空，清冷的面容在月光下更加深邃。

‘啪！’

她将雪凝膏狠狠摔在地上，眼神凌厉。

“现在在我面前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那便疼死算了！”

留下这一句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谢清晏嘴角勾起极浅又自嘲的笑。

“萧芷月，我的确是被疼死的。”

许久，谢清晏才回复情绪，铺开宣纸，狼毫蘸墨，为《枪挑落玉冠》改写最终结局。

“寺庙钟声回荡，公子跨马向南，小娘子乘车往北，自此苍云隔山海，余生不相逢。”

写完最后一字，泪滴砸在宣纸上，晕开了一片墨色。

这是话本的结局。

也是他和萧芷月的结局。

……

翌日，天阴沉沉的。

谢清晏将改好的话本送去教司坊。

回来的路上，在看到那座覆着金顶的祈梦阁时忽然停下脚步。

一年前祈梦阁在上京城初开，人人都说灵验，当时他急于修复和父母以及萧芷月的夫妻关系，便也在这留下了心愿。

想了想，谢清晏还是走了进去。

阁中的师父认出他，从佛龛后取出个褪色的祈愿袋递给他。

里面是两张香火气熏黄的纸，上面写着他曾经的心愿。

一愿：早日与父母冰释前嫌，亲恩重叙，承欢膝下。

二愿：萧芷月能看到他的好，能喜欢上他，等多久都可以。

看着看着，谢清晏的眼眶渐渐红润。

师父看出他眼底的怆然，轻声问道：“施主可是心愿未得偿？”

谢清晏声音哽咽：“是啊，一个都没遂愿。”

师父温言劝慰：“阁中近日有法事，可将心愿投入其中，自会以另般机缘补全遗憾。”

说着就指了指远处。

一座用纸编织的小塔屹立在中央。

大家把自己的旧物，或者是信都放进小塔的窗棂里。

轮到谢清晏时，他深吸一口气，将装有心愿的祈愿袋，也放进了小塔。

下一秒，师父手持桃木火把掷入塔基。

火焰燃起，谢清晏曾经过往的所求所愿皆化为了烟雾。

快了，他快放下所有了……

第7章

天黑了，夜深了。

谢清晏回府后，就听到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大厅里，萧芷月坐在主位上，谢承霄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看见他，他绽开一抹假笑：“阿晏，你回来了。我近日心疾复发了，芷月说你们府邸风水养人，让我搬来暂住，你不会介意吧？”

这说辞拙劣得可笑。

哪里是有什么病要调养，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搬进来。

谢清晏喉咙发紧，还未开口，萧芷月已沉沉出声：“他不会。”

他收回嘴，扯了扯唇笑了下：“嗯，请便。”

反正，以后萧芷月、以及这府邸和他没关系了。

谢承霄闻言，顺势就摆出了姑爷的姿态。

“阿晏不介意就好，你还没用晚膳吧，跟我们一起吃吧。”

谢清晏目光扫过满桌猩红泛油的菜肴，嘴角的笑容更讽刺了。

他畏寒不能吃辣，否则便会腹痛。

和萧芷月成婚三载，她从未留意过他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