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楚帝神色愕然：“可顾骁已经死了！”

萧若姗却猛地抬头，决绝回应：“他不可能死！”

也是随着这句话，顾骁宛如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无数画面纷至沓来。

顾骁有些承受不住地，双膝骤然瘫软。

那一夜，他与萧若姗不欢而散后，军中副将陈潜便出现在他的帐外。

“将军，有人想要见你。”

他随着陈潜来到潜龙渊中，便看见了皇帝派来的监军。

那监军手中拿着一道圣旨：“陛下有旨，顾骁谋反，即刻押回京中，军权交由副将陈潜带领。”

他猛地看向陈潜：“你背叛我？”

陈潜避过他的眼眸：“我只是忠于陛下，将军，是您站错了队，我早就提醒过您，不要跟公主走得太近。”

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无数弓箭手。

大战在即，只要赢了这仗，将会赢来多年太平，他绝不能在此刻离开。

顾骁一把抢过陈潜的长剑，想要策马逃离。

那监军眼眸一戾：“陛下口谕，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下一瞬，万箭齐发……

所有的记忆回归。

顾骁急促地喘息着，脑子里混沌又茫然。

他想要大骂，骂这世道不公，想要愤恨，恨君主不仁。

可他最后只是静静地，强撑着站起身，挺立着背脊。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无比的可笑与悲哀。

从头到尾，他都只想好好守护这个国家，可却一步步成为他们权利斗争的工具。

萧若姗利用他，楚帝忌惮他。

最终，他死在了一场莫须有的罪名中。

顾骁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皇家，视人命如草芥。

为了权势，他们可以牺牲所有人。

可那些白白送命的士兵又何其无辜。

他的父兄和阿姐，他的大嫂，他的侄子，又何其无辜！

笑着笑着，顾骁却抬手捂住了脸。

“良臣名将，百战不胜，君王无德亦无道！”

“爹爹，儿子错了吗？”

他想起最后一战前，他夜巡军营时，听见几个战士聚在一起谈天。

“这一仗赢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我爹娘苦了一辈子，我回去后要帮他们修个新房子。”

“我再不回去，我们家小崽子只怕就不认得我咯！”

“还有小五，回去后也该娶媳妇了，哈哈哈……”

顾骁痛的弓起身子。

萧若姗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的回忆。

“他那种人，怎么可能死。”

顾骁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

他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我没死。”可也没活着。

真的死了，该如父兄那般，消散于世间。

而不是像他这样，不生不死，不人不鬼。

长长的宫道上。

萧若姗与顾骁，一人一幽魂，一前一后地走着。

恍惚中，他们面前闪出一道久远的画面。

少男少女并肩而行。

男子稳重无比，那少女却不知从哪里抽出一个油纸袋：“阿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你几个时辰都吃不上，饿的难受。”

男子眉眼露出笑意，嘴上却在说：“萧若姗，这是宫中，你能不能不要胡闹。”

萧若姗渐渐顿住了脚步。

有口中喃喃：“阿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