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骁儿被定罪，你独自出府，说不许任何一人去寻你。”顾母直直落下泪来，“可你为何不说你打算自缢城门，直到你悬尸三日，陛下才下了旨，放顾家一条活路！”

顾骁彻底怔住，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块墓碑，眼球血红的可怕。

他本该安享晚年的爹爹？悬尸三日？

顾母怆然的声音响起：“老爷，是我没用，没有守住将军府，也没有等到我们的儿子回来。”

顾骁跪倒在地，一点点爬向顾母，咬着牙打颤：“娘亲，不怪您，是孩儿无用。”

明明烈日当空，为什么他好冷，好冷……

他看向天空，眼中蒙上层层绝望的雾。

“老天爷，我做错了什么，您要惩罚便惩罚我一个人，为何要祸及我的家人？”

顾母突然唤道：“骁儿！”

顾骁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转头：“娘？”

然而顾母的目光却是丝毫没有波动，依旧雾蒙蒙的，只见她小心翼翼从怀中抽出一卷画卷。

顾骁认出，那是母亲曾藏起来的自己的画像。

只见顾母用火折子将那画像点燃。

火苗舔舐而上。

顾骁一愣，随即声音发颤：“娘亲，您也不要我了吗？”

可顾母却兀自絮絮叨叨着：“骁儿，娘相信你，你爹也相信你。”

“我和你爹在我们的墓里偷偷给你留了个位置，到时候你回来了，还可以蹭点爹娘的香火，到了地下，也不会缺钱花……”

顾母的泪一滴滴落在土里：“你爹说，他这个当老子的养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谁敢多话。”

“是娘无用，没能为你洗刷冤屈，也没能护住你大嫂侄儿，到头来，竟是……只有我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啊！”

她凄厉的嚎啕回荡在陵墓上空，连烈日都黯淡几分。

她的泪和痛被无数倍放大在顾骁身上，疼的他蜷缩了身体。

“娘，是我的错，是我无用，死了以后都要你们操心。”

“若有下辈子，你们再不要有我这样的儿子了……”

他顾骁这辈子对得起大楚所有人，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他艰难撑着身子跪下，望着苍穹，虔诚祈祷。

“若是上苍有灵，我愿世世代代身堕十八层地狱，只求我顾家子嗣来世平安喜乐。”

就在他磕完头起身时，却瞥见陵园边缘站着一人。

顾骁脑子嗡然一声，冲过去。

“萧若姗，你还想干什么？你还想刺激我娘亲什么！”

顾骁只恨自己，为何只是一抹幽魂，而不是身化厉鬼。

那样，至少他还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家人。

萧若姗只是定定看着远处的顾母，没有出声。

这是，她身旁的下属低声道：“公主，顾氏旁支正在商量，要将不满十岁的孩子全部送出京中，以存血脉。”

萧若姗沉默着，许久后，她转身，冰冷的声音从她的红唇中吐出：“斩草除根。”

“逼顾骁现身！”

第9章

顾骁一怔，只觉得自己痛得浑身都要爆炸一般。

他早已死了，还能如何现身，怎么现身！

就在这时，远处一人策马而来，宁悦下马上前：“若姗，陛下召你入宫。”

萧若姗顿了顿，垂下眼睫：“你派人到边境，将顾家所有消息散播出去，包括要将顾家斩草除根的消息。”

宁悦脸色古怪：“你当真以为，顾骁还活着？”

前方，萧若姗脚步不停，唯有一声嗤笑传来：“他必须活着。”

“我若大婚，他也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