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实是自作多情。
人生前二十余年,我所以为的归处,那几可堪称为“家”的地方,不过只是一处将我圈养的囚笼。
在云崖峰里,我原来只是个外人。
从始至终,都是。
飞云舟速度极快,不一会便已至逐日峰前。
殷诀的洞府便建在逐日峰顶,远远可见大片连绵的宫阙楼阁,甚是张扬夺目,洞府外有灵气环绕,道韵流转,想来这洞府本身,也是件了不得的法器。
本想扶殷诀从飞云舟下来,却见他眉头紧蹙,双目紧闭地半蜷在地上,湿漉的发披在颊边,一副已意识全无的模样,我迟疑了一下,只好改扶为抱,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拾起来。
青年身形高大,四肢修长,抱在怀里实是不成样子。下了飞云舟,我也顾不上陆雨凝会不会被禁制所隔,快步走进洞府之内,只想赶紧把这麻烦扔下,无论交给谁照顾都好,想来堂堂皇朝太子的洞府里,也应当不缺少侍从婢女才是,况且,看殷诀平日对我那荒淫急色模样,还有那对炉鼎知之甚详的态度,怕是连炉鼎也养了不少。
但行于宫阙之中,我才发现四周空寂得可怕。
不说炉鼎美婢,便连侍从也不见一个,我穿过长长回廊,迈入内殿之中,所见的仍只有金碧辉煌、死气沉沉的壁饰,而所听到的,也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
将厚重的床帐撩起,把殷诀放到床上,正想离开,手腕却被他牵住,他眉头紧拧,唇边溢出一句模糊的低语。我听不清是什么,凝眉看了他一会儿,便将他手指一个个掰开。
我站起身,立在寝殿中,只觉这处洞府,亦或说宫殿,再是华美辉煌,也无法掩饰此间压抑森冷的气息。
我瞥了一眼床上的殷诀,走到窗边把窗打开。
一阵微风吹了进来,夹杂着些许柔和清淡的花香。放目望去,窗外竟是一片绵延花海。春生杜鹃,夏生凤仙,秋生黄菊,冬生墨兰……一年四季,尽括其中。
窗内与窗外,仿佛被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侧是鲜活生动、充满花香与阳光的世外桃源。
而另一侧,却是晦暗冰冷、死气沉沉的人间宫殿。
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