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珠从殷诀脖颈流下,落入玄色的衣襟。温行云持剑的手微动,剑尖上移,似是嘲讽又像挑衅。
殷诀被迫微微仰首,转瞬却反应过来,猛然用手抓剑,可还未抓着,那把道则所凝的剑,便已消散于无形。
温行云手垂下,掩在宽大的袍袖中,面上已微微带上一点笑,仿佛方才那个冷漠的道修从不存在,台上还是那个温润如玉、俊美无双的云天宗大弟子。
殷诀上前一步,面色极其阴沉,似要继续动手,温行云平淡启唇说了什么,他便止住动作,侧过身朝我与陆雨凝的方向望了过来。
天空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修真之人平日有灵力护体,不惧雨水,但我伤势未愈,无法动力灵力,一时竟无法将雨水隔绝己身。我刚皱起眉,一把纸伞便撑在了我头顶,陆雨凝踮起脚,朝我露出一个笑。
我微愣,顺势接过,“多谢。”
陆雨凝俏脸微红,“不……不用谢。”
她稍稍站近了点,躲入纸伞之下,我自然而然地将伞往旁边微倾,又抬起眼,去看台上情形。
隔着辉日峰与浮云台间的距离,我看见绵密的雨打在殷诀身上,冲去了那半边脸上所沾的鲜血。
他左眼其实并未被伤到,只一道殷红剑痕顺着眼尾斜斜没入鬓间,衬得那双阴戾浓稠的眼,多了几分艳丽。
不知为何,他面色比方才更加阴沉。
忽然,殷诀将剑收起,踏着云阶,在漫天雨中向我走来。
他仿佛受伤颇重,身形已有些不稳,衣衫亦被雨与血浸透,面色苍白如纸,背脊却仍很挺、很直。
我周围在短暂的寂静过后,开始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温行云会是最后赢家……不是都说剑修为战而生,同阶无敌,怎今日看来,却并非如此?”
“这几日,那些剑宗弟子一直吹嘘殷诀天资高绝,又得青霄真人真传,此次大会头名已是其囊中之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呵,什么天才,不过是背景雄厚,名不副实。身为剑修却仍被道修击败,怕不是丹药堆出来的修为罢。”
“嘘,小声点,你还要不要命了?皇朝太子也是你能议论的?”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剑宗弟子,何须阿谀奉承……”
一片窃窃私语中,殷诀已走到我面前。
他立在雨里,衣衫与乌发尽皆湿透,像是毛发湿漉漉的犬,偏生那双狭长飞扬的眼睛,仍是那副骄傲得目下无人的模样,也不知旁人的话,他究竟听进了多少。
“师兄。”他唤我,又冷冷瞥了旁边陆雨凝一眼,挤出几个字,“……陆师妹。”
陆雨凝双臂环胸,头微微扬起,“殷诀,输给别人的滋味如何?哼,我早就说了,做人莫要太过傲慢,总有人能给你一个教训……别忘了你答应过温师兄什么。”
“闭嘴。”殷诀面无表情,“我向来愿赌服输,这点,勿需你来提醒。”
他低眸定定与我对视片刻,目光微微下移至我的唇,低沉道:“那日之事,抱歉。”
我微微皱起眉,忍不住抿了抿唇,一时竟不知,他是就那日拦下我和陆雨凝之事道歉,还是那日云阙楼上迫我为他……行那污秽之事道歉。
而旁边陆雨凝已嚷嚷起来,“喂,殷诀,你这是向人道歉的态度吗?一句抱歉,未免太过敷衍……”
殷诀并未理会陆雨凝的不满,忽死死盯住我头顶,眸中黑雾翻涌,眼尾那道剑伤更是绯红如血。
“师兄,你这发冠……是怎么回事?”
四十七
闻言,我面色一白。
这发冠乃青霄真人之物,上次我着其道袍,已被殷诀嘲讽是连自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