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待他的手离开,便马上狼狈侧过身,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心跳如鼓,连他何时推门走出也不知。

温行云素是持礼之人。我想。

既如此,他为何、为何……

我想,我应当是知道原因的。

可他当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不敢肯定。

心中又乱糟糟许久,最后干脆不想了。

我生如浮萍,感情之物,本是奢望,若还心有奢求,我怕最后,失望之人终归还是我自己。

我已经不起再一次失望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大半月。

淬心诀修炼之时虽苦楚煎熬,进境却极快,短短时日,竟已至第三重。

之所以修行得这般快,温行云也曾猜测,或许,是我如今不受天地灵力道则所扰,专注一心,恰合淬心诀主旨之故。

这般想来,丹田破碎、身为炉鼎,倒成了一件好事。

淬心诀第三重,相当于修行界中的金丹期。

我苦求不得多年的境界,便如此轻易被突破,欣悦之际,却也有疑惑我还未凝就剑心,如此,还是否算是剑修?

待我忐忑问温行云时,却听他笑道:“怎不算?剑修寻得己身之道凝就剑心,你则以至纯至净之念淬炼成剑,剑即你心,自也是你的‘剑心’。”

我豁然而明。

心念一动,斩妄剑便自手中化出,炽盛阳光下,纤长透明的剑身散发着莹莹光芒。

我横剑于胸前,亮着眼看他,“阿云,请赐教。”

这些日子,为试验淬心诀之力,我与温行云不少切磋,已成惯例。

便见他微微一笑,幽蓝符文飘飞而出,凝为一把溢着流光的道剑,缓声道:“请。”

手中仍是长空剑法,一招一式,却有了许多不同。

不知是不是离开那人身边时日长了,亦或是,这些日子里我受了旁人采撷之故,那人的剑法道意,对我影响已无以前那般深重,虽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他的影子,但我的剑意上,却带上了不同味道。

时而飘逸如云,时而刚猛霸烈,时而阴戾诡谲,而融合入那无形至纯的心念之中,却莫名谐和,似乎无限包容,而又无坚不摧。

斩妄与温行云手中道剑交错而过,卷起周遭树叶纷飞,他落于地面,将剑尖垂向地面,赞道:“阿离,你剑法又精进了。”

我微喘着气,脸颊泛着薄汗,兴致盎然道:“再来。”

他道:“好。”

双剑再起,不知不觉战至林中。

幽蓝流光在空气中掠过虚影,万千符文散而重聚。他一袭白衣,衣袂翻飞,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身上打出斑驳的影,层层光影相叠,更衬慑人容色,一时竟晃花我眼,猝不及防一脚踏空,哗啦一声,坠入一条浅浅溪流之中。

我跌在水中,衣物被水浸透,湿漉漉粘在身上。

想站起身,左脚却是扭了,我握住脚腕,吃痛蹙眉,一只修长的手却已伸到我面前。

“抓紧,我拉你上来。”他说。

我却忽然怔住了。

呆呆看了那手片刻,心中似忽然掠过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最后,我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一股大力传来,我被他拉上岸。

他扶我靠坐在树干旁,单膝跪在我身边,又亲手除去我鞋履,脚腕处已是红肿一片。

他眸光微深,拇指与食指在伤处轻轻一捏,我下意识挣了挣,他便道:“别动。我替你疗伤。”

灵力流转入脚腕中,上面疼痛渐渐减轻,我望着他低头沉静的脸,忽然脱口而出:“阿云。”

他并未抬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