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微沉，并未说什么，只收回手道：“此地危险，师兄可千万小心。”

又补充一句，“……别离我太远。”

语落，抢先一步走在前边。

他微俯下身，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被用来除草开路，偶尔回眼，目光如惊鸿飞掠，沉沉不见底。

一道红痕印在他眼尾，翩然飞起，没至鬓间。

这抹红，是何时留下？

……是了，是那日浮云台上，他被温行云手中道剑所伤，便留下了这道久而未愈的伤痕。

他此刻，应当也在秘境中罢。

思及此，我脚步一顿，猛然惊觉，自半月前起，便一直凝在我心中那抹不对劲，究竟是什么。

是人。

当初试炼大会，得到资格进入濯莲秘境的人，虽不多，也绝不少，而濯莲秘境虽大，遗留的仙家洞府却并非处处都有，殷诀带我走过那么多处地方，又怎会连一个人，都未曾碰着？

况如今绝空山塌，秘境震动，困于此间的修士觉察异变，必会前来查探，但我与殷诀一路行来，却未见任何修士踪影。

是巧合么？

还是因为……惑心咒？

……不是没有人，只是，我看不见。

心绪震荡。稍不留神，竟一头撞在殷诀的背上，身形往后一晃，被他牢牢抓住了臂膊。

这回，我没能再躲开。

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我咬了咬牙，未经思索便已脱口而出：“放开。”

殷诀五指微微一紧，非但没放，反绕过后背，不容置疑揽我入怀。

他身上满是草木泥土的气息，是方才躬身开路时所沾染上的，但其中又隐隐夹杂着一股诡秘的焚香。

极轻，极淡。

却能够令人联想到死亡，还有幽冥。

是从哪里沾染的香？

为何……会有这样的香？

我还未细想，殷诀已低头靠近过来。

“师兄，你在生我气。”他说，“……为什么。”

我闭上眼，只微颤着声音重复：“放开我。”

他沉默了一下，许久，似是深深呼出一口气，后退两步，将我放开。

那股宛若从幽冥传来的焚香远去了。

我抬头，见到殷诀沉郁的脸。

他撇开脸，兀自背过身去，沉默着往前走，像生了闷气。

我用力掐了一把手臂上的肉，借着疼痛，令心中不可遏制的颤栗稍稍停歇。

是错觉么，为何我会在殷诀身上……感受到魔尊曾予我的恐惧。

莫可名状，无法呼吸。

思绪间，殷诀已走得远了，我只好匆忙跟上。

脚下的路依旧很平，草枝枯叶都被仔细除去，走在上面，可以见到他留下的脚印。

很深，很用力。

树林很快到了尽头。

他抬手拦住我，“不能再往前了。”

我抬头看去，前方是一片赤红发黑的土地，再过百丈，便是绝空山的山体。

绝空山禁空十里，而真正的危险，却在山里。

确实不能再靠近了。

这般近的距离，已足够令我看清，那两截断开的山体间，巨大的切口。

由上而下，平滑至极。

简直就像，被谁生生劈开一般。

“这是……”我瞳孔微缩。

殷诀站在我前方，顺着我的话接道：“是剑。”

“绝空山，是被人用剑劈开的。”

练剑二十余载，我自然能看出这点。只是……

“秘境之中，何人有此能耐？”话语间，忍不住便存了一点试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