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瞬,画面就已变幻成他跪在演武台上,被少年打败的模样。
连续十次被自己的同门师弟挑战,皆输。
这次,已是第十次。
台下人头涌动,无数人在指指点点,台上师弟面容在阳光下模糊,只有讥讽嘲弄的话语,字字落在心头。
他拿起剑,沉默地回到了云崖峰中。
他坐在那张师尊曾教他习字的石桌上,看着被云雾笼罩的云崖峰顶,自清晨到午后。
而后再度拿起剑,重复一遍遍地修习。
他再未去过演武台。
少年的洞府也搬到了内门弟子所在的逐日峰上,云崖峰重归冷寂,独他一人修行。
只偶尔会有一个笑靥如花的少女过来,给他说说门中的故事,而作为交换,他要把云崖峰顶那人的消息说与她听。
一载,两载,三载过去。
直到又一年生辰,圆月高悬于天,他放下手中剑,转身回望,却见到一个熟悉身影。
那人站在那里,白衣霜发,一如初见时模样。
他朝我走了过去。
我猛地后退,撞进身后人的怀中,失控道:“不要看!不要看……不要……”
温行云拥住我,他似已觉察到什么,低头看我时目光有些复杂,最后只叹息道:“好,我不看。”
他轻轻将我搂紧。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他那身亲和气息,慢慢安定下来。泉水之法的画面自我后退那一瞬便已消失不见,仿佛方才映出的一切都是幻觉。
从他怀里缓缓退出去,我抬起头,哑声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温行云摇头叹道:“也怪我之前未与你说,舍生泉在古籍记载中,还有另一个名字,唤浮生镜。此前我一直未知其意,原来,其竟能照见人的生平。浮生多艰,谁又能轻言释怀。”
他这般说着,却主动走上前一步,蹲下/身,将手浸入泉水之中,有黑气从指尖上飘出,他微微笑了笑,道:“不过古籍上说,舍生泉能解魔毒,倒也不假。”
便在他指尖触及泉水一瞬,泉水中又有画面显现,我想收回目光已来不及,乍眼瞥去,见到画面上,是风雪之中,两朵依偎在一起的莲。
莲生并蒂,白色花瓣如冰似雪,一朵绽放,另一朵则微微合拢,花萼交缠,不分彼此。
大雪纷飞里,大的那朵莲花将稍小那朵轻轻挡在花瓣之下,承下大部分风雪。
我只触了一眼,立即便收回目光。虽有些好奇,但我也知,便如我并不希望自己那些不堪之事被人看见一般,温行云定也不想别人窥探他的生平。
未料他轻轻道:“阿离,过来罢。”
我迟疑道:“可是……”
“没有什么看不得的,”他仿佛知道我心中顾虑,温声道,“不过是些往事罢了,俱都已经过去。”
“这些年来,我所历甚多,也曾想找人倾诉,难得有此机会,你可愿听上一听?权当我无事发发牢骚罢。”
他都如此说了,我便无有拒绝之理,只迟疑了一下,便走上前蹲在他身旁,看向面前泉水。
浮生镜似乎一次只能映照一人生平,我走上去,未有其他画面浮现,我松了一口气。
他探手在泉水中,那里出现的画面未变,风雪依旧。
那株并蒂莲仍在摇曳,观其模样,它们似乎能够依偎到天地尽头。
温行云道:“母亲说,生我时乃深冬时节。那时,她园中开了一株并蒂雪莲,有命师言,莲生并蒂,昭示我母亲肚中所怀,乃是龙凤双胎,后果然如此。”
“这应许便是她院中那株莲。”
画面一转,落到一个小小庭院之中。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