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3)

晃晃站了起来,踉跄而去。

如何逃走,早就在心中策划无数次,宫中那些用于战乱逃生的秘道机关,也早就了然于心,甚至早就收买好了几个小太监。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只是迟疑着没有实施。想不到,终于在聂琰最痛苦的时候离去。

身后,忽然听到一个极轻微的声音。

“不要走。震……”

聂震哆嗦了一下,脚一软,头脑中似有甚么东西轰轰作响,令他站立不定。就这么靠着柱子稳了一会,他轻笑一声,艰难地继续迈步。

“咳……聂震,你若走出这大门……你我……再无可能……你……你……咳……”皇帝艰难破碎的声音在身后一字字传来。

聂震站定,却没有转身,凄然一笑:“陛下放心,你我恩怨已了,我不会为难你聂家江山……天大地大,自有我的天下。你多保重。”

终于说完最后一句,他一咬牙,头也不回离去。

这一年的初夏,皇帝生了一场骇人的大病,足足三个月不能临朝。因为病势凶危,琰帝立雍王聂仪为储君,又着梅易鹤、杨弩为顾命大臣,总摄国事。

聂仪因此十分不安,五次上书固辞储君之位,却被缠绵病榻的琰帝一一驳回。雍王无奈,明知道处境尴尬凶险,唯有尽心侍奉琰帝之侧,又刻意笼络梅、杨等功勋大臣,徐图自保之法。

近来更有探子密报,远在都海汗国的阿那瓌才斩杀了叛乱的大将,正在整肃兵马,得知琰帝病重,大喜之下,决定秋高马肥之际立刻东征。琰帝闻讯,严令杨弩加强准备,务必一击必中,扫灭阿那瓌势力,更派出雍王长子聂飚为西北路兵马都元帅,亲自到西北兵马道压阵。众臣见他如此安排,尽是存心为聂仪父子树立德望,越发担心琰帝病势。

一连串的惊人消息,令帝京的夏天变得十分焦躁窒闷,人心浮动不安,都惴惴着可能到来的惊天之变。

另一方面,南北遥荥的战事陷入胶着,寒铁旌可汗本待投靠天朝共抗北遥荥,隐约听说聂琰重病,顿时起了踌躇。还是聂琰亲笔修书说明局势,寒铁旌才勉强履约到凤城迎亲。他害怕琰帝身亡后中原板荡,心中对这亲事毕竟有些犹豫,便提出要向天朝皇帝面谢赐婚之恩,借机刺探虚实。众大臣明知道聂琰这时候很难见人,不好说明,只得禀报琰帝。

聂琰缠绵病榻本不便见人,可是怕皇帝不能应约,坏了天朝威仪,思量一阵还是勉力起床。

他已经多日不曾修饰,这时候对着镜子一瞧,自己也觉得病骨支离,十分难堪。这样子让寒铁旌看到,只怕生出小看中原之心,反倒不好。想了一会,要杨弩进宫。

杨弩不知道皇帝何事急诏,匆匆赶来,看到琰帝竟然顶冠束带斜靠在紫结椅上,不由得十分惊喜,忙问:“陛下能起身了?这可……这可太好了……”

惊喜之下,能言善辩的列侯竟然呐呐不能成言。

他至今记得聂震失踪那日,琰帝气息将绝的样子,惊惶哀恸的列侯将军几乎因此疯狂。所幸皇帝毕竟活了下来,没人再敢在琰帝面前提起聂震,这个人,就像从未存在过,或者彻底从记忆中抹去。杨弩甚至不知道,那之后的聂琰会变成什么样……

还好,皇帝毕竟挨过来了,今天甚至能起身冠带装束。以后,大概会慢慢好起来罢。

聂琰点点头:“原说今天要接见寒铁旌,不起来也不成。”他轻咳一会,又说:“只是,朕如今太过病损,寒铁旌见了只怕后悔与我朝结盟。所以……朕的意思,不如杨卿代朕接见此人。”

杨弩大惊,想不到皇帝竟然如此托付他,这事尴尬无比,一个不小心,令琰帝生出疑忌,只怕今后身败名裂、死于非命。沉吟一会,列侯将军苦笑道:“陛下,此事只怕不妥。这事若让寒铁旌知道真相,反倒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