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把传说中的十天潜伏期撵得不见踪影,当天下午,颂然突然发起了高烧。

当时布布正准备午睡,颂然为他讲了一个睡前小故事。原本是打算讲完就回去赶稿的,可讲着讲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困意层层上涌,手一松,人一歪,迷迷糊糊靠在床头陷入了昏睡,绘本也从怀里滑了出去。

他这一睡,体温好比马厩拆门,几十只铁蹄扯着乱扬的缰绳疯狂前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冲进了危险区。

肺部大片火烫,像百来斤朝天椒绞碎了硬生生灌进喉咙里,鲜红的椒汁浸透了每一个肺泡。空气卷起滚滚热浪,汗水湿透嵴背,黄豆大的水珠沿着脖颈一颗一颗淌下,仿佛置身于魔都既闷且潮的三伏酷暑。

颂然被热度烤得难受,偏偏意识不清楚,以为布布又发了烧,想爬起来替他量体温,倦乏的四肢却如同一摊融化的蜡油,铺在床上,铲都铲不起来。

等他勉强坐起,眼前一阵青光乱闪、虚影频晃,胃里开始猛烈翻腾,秽物争先恐后地往喉头涌。他匆忙扶着墙往卫生间走,左陷一步,右跌一步,摇摇晃晃好似踩着一地棉花。终于跋涉到卫生间,小腿倏地一软,跪到地上,抱着马桶吐了个倾海翻江,脑袋都差点浸进水里。

零零碎碎吐了两分钟,几乎吐掉半条命,恍惚中他又记起一些什么,努力拽着扶手站起来,撑着盥洗台,看向那面洗脸镜。

视野因为高烧而模糊不清,他反复眯了眯眼睛,凑近镜子,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右颊上长了一粒红疹子。

伸手一摸,有些痒。

颂然呆立半晌,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冰凉的水泼在脸上。

卧室内,开了振动模式的手机嗡鸣起来,在枕头底下焦躁地低振。颂然人在卫生间,听不见动静,床铺另一边的布布正抱着小兔子酣然入梦,也没注意到手机振动。

如是反复三次,手机屏幕才暗了下去对面放弃了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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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致远将手机放入衣兜,坐进了出租车后座。

想给颂然打电话的念头是突如其来的,他并不清楚缘由。毕竟在此之前,他从未在国内时间的下午联系过颂然。

今天更没有理由。

他这两天的行程异常忙碌,简直抽不出一点闲暇。早八点不停不休工作到晚八点,前后出席了四场会议,下班后驱车前往圣何塞,在机场匆匆吃了晚餐,立刻又搭乘九点半的航班飞往洛杉矶。

明天他要参加一场业界权威的数据安全会议,会议持续三天,他只排得出一个上午的档期代表SwordArc研发组做演讲。紧接着是三场技术面试,对象是同样前来参会的博士生,以免他们舟车劳顿专程飞一趟硅谷。面试过后,他会赶最近的班机返回Palo Alto,把剩下两天半的会议交给同事们。

工作连轴转,他的心思被事业占满,本不该想到素未谋面的颂然。

但是,当飞机缓缓降落在午夜的灯标跑道,与廊桥完成对接,他提着公文包走出登机口,掏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通讯录,按下了颂然的名字。

内心有一种不知缘何而起的不安,催促他尽快与颂然通一次话,听听那个年轻人的声音,确认他今天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