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大叔潦草记下信息,把笔一扔:“我现在就去查。”

他嘴上这么说,实际的动作却是翻开杂志,找到刚才那篇《高官与二奶,一口血色的玫瑰陷阱》继续读了下去。五分钟以后,他读完这个狗血俗套的故事,张口骂了句娘,才想起颂然还被晾在电话那头,于是抄起听筒,信口雌黄:“查完了,你得过水痘。”

颂然一没听见桌椅挪动声,二没听见走路声,只听到近处的纸页翻动声,自然觉得疑惑,就问:“我是哪一年得的?”

那边失去耐心,直接发了火:“你这小孩怎么回事?说你得过就得过,我只查一次,爱信不信!”

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

颂然放下手机,望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嘲讽地摇头笑了笑七年过去了,福利院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隔着电话也让人感觉到寒意。

很早之前,颂然记忆中的福利院大门口就挂着一条褪色的横幅,写着诸如“属于孩子们共同的幸福大家庭”这样的标语。大人们总爱说,这儿是你们的家,你们互为兄弟姐妹,老师是爸爸和妈妈,生活多么幸福。逢年过节,电视台和报社惯例过来采访,只要能引导孩子们面对镜头说出一句“福利院是我的家”,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可每一个孩子都清楚,福利院不是真正的家。

“家”这个概念太纤细,也太易碎,它像一件捧在珍珠绒上的玻璃雕塑,小小的撞击也会令它粉身碎骨。有时候,当孩子们快要相信了,一番怜悯过度、接近羞辱的言辞,一个明里关爱、暗中嫌弃的冷眼,或者像今天这样,生了病,请档案室的大叔帮忙搭一把手,他们就会立即清醒过来,意识到这里不是家。

无论墙壁贴了多少彩饰、桌上摆了多少花束,这里都不是家。

颂然抬起头看向窗外,透过十二层巨大的落地玻璃,对面是成排成列无比相似的窗扇。他又转头去看阳台,一束迷离的阳光穿透云层,均匀洒入室内。布布搂着蓬松的大毛团,光着脚丫子,蜷在悬垂的风铃草底下睡着了。

他悄悄走过去,坐在孩子身旁,为他盖上了一块小毯子。

所以,什么才是家呢?

家应该是这样一个地方,住着一些相互陪伴的人,一个人的生活会成为其他人共同的记忆。家人会记得你哪年哪月患过水痘,有没有发烧,有没有落泪,一天天怎么熬过去,直到病愈。当你长大了,遗失了幼年时零碎的、模糊的记忆,家人还原封不动地为你收藏着。

因为彼此记得,所以,走到哪里都不会彷徨无依。

-

颂然伸出手,戳了戳布布的小圆脸。

没关系啦。

虽然没有谁收藏了关于他的记忆,搞得他也不确定自己得没得过水痘了,可是,他和布布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早已是一根绳上的小蚂蚱,要传染早传染了,何必担心。

现在,照顾布布才是最要紧的事。

-

第35章 相遇第八天 15:15

以防万一,颂然上网查了查,确定水痘的潜伏期至少有十天,心情便放松下来。

十天,够长了。

就算他不幸被传染,也得等贺先生回国后才会出现症状。到时候他已经圆满完成了保姆任务,把活蹦乱跳的小布布交还给了贺先生,正好可以在家躺几天,锻炼一下偷懒的免疫系统单身二十三年,没爹没娘没男友,颂然每回生病都仗着牛逼的身体底子一个人硬扛到底,从不顾影自怜。

只要不是大病,扛一扛总能熬过去的,撑死也就难受几天而已。

这是他长年累月归纳出的经验。

-

然而,也许是插下的flag威力过于强大,效果立竿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