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明明听到姐姐说……说我‘不正常’。”

布布又是一抽鼻子。

颂然便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温柔地说：“‘不正常’不一定是坏事呀。其实呢，它就是‘不一样’的意思。比方说，哥哥买了一个苹果，特别大，特别甜，就和其他的小苹果‘不一样’；再比方说，哥哥遇到一只小花猫，特别萌，特别活泼，就和其他的小猫咪‘不一样’；现在哥哥看到布布，觉得布布特别听话，特别懂事，也就是和其他顽皮的小朋友‘不一样’啦。”

布布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是……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是啦。”

颂然笑容灿烂，绽开两个可爱的酒窝，令人不忍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布布好好想一想，从前遇到的阿姨呀、老师呀、大爷大妈什么的，是不是经常夸布布又听话又聪明？”

布布回忆了两秒钟，然后甜津津答道：“嗯！”

颂然就顺着说：“你看，大家都知道布布是好孩子，哥哥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新来的姐姐当然也看出来了。所以呢，她对爸爸说的‘不正常’，是指布布比其他孩子更招人喜欢，是好的那种‘不正常’。”

布布破涕为笑，乌黑的瞳仁里也亮起了光芒。可是才一小会儿，笑容又消失了，那束来之不易的光芒也暗淡了下去。

“不是好的那种，不是的。”他摇了摇头，伸手指着颂然的眼角，难过地说，“哥哥，你知道吗，你每次夸我的时候都会笑的，眼睛这里会弯一弯，但刚才姐姐说话的时候没有笑，所以，肯定是坏的那种‘不一样’，不是好的。”

寂寞的童音传到电话那头，贺致远呼吸一紧，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高处这一点也不像布布会说出的话，一点也不像。

太敏感了。

他开朗爱笑的孩子，当真还有表象之外的另一面吗？

听筒里传来了一段漫长的沉默。就在贺致远以为颂然也被难住了，善意的谎言即将穿帮的时候，他听见颂然温柔地说：“布布，姐姐没有笑，不是因为布布不够好，而是因为爸爸告诉了她一件事。”

“什么事呀？”

“爸爸说，他当然知道布布是个乖孩子，可是呢，他不希望布布一直做乖孩子。”

“为什么不希望？”

孩子歪着脑袋，很是不解。

颂然就笑了：“因为爸爸会心疼啊。布布这么乖，有了委屈也不肯说出来，全藏在心里头。小孩子嘛，人小，心也小，巴掌大的一丁点儿地方，要藏那么多事情，爸爸当然会心疼了。”

“骗人骗人！”布布昂起下巴，气呼呼地瞪了颂然一眼，“爸爸才不会心疼呢，爸爸喜欢的就只有乖布布！”

颂然一怔，赶忙替万里之外的贺致远打圆场：“怎、怎么会呢？布布乖不乖，爸爸都是一样喜欢的啊。”

布布却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哥哥，你不懂。”

“爸爸有好多事情要忙，总是看着一块一块的屏幕，不看我，还讨厌被打扰。我找他一起玩的话，他就会说，布布乖，别闹。我只有乖乖的，不吵他，他有空了，才会过来摸我的头，表扬我，所以……”

布布凑到颂然耳边，倾吐秘密一般悄悄地说：“所以要一直做乖布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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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相遇第四天 21:35

是吗？

他工作的时候，竟然是这样冷落孩子的吗？

贺致远面色沉重地握着手机，以手撑额，食指与中指并拢，用力揉了揉眉心。片刻，他垂低了头，掌心覆面，将十指深深插入了发间。

似乎……是的。

他向来自诩为一个合格的父亲，除了偶发状况，他极少在公司加班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