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能再爱上谢濯光了。

房间里,虞锦年还在费劲同施罗氏解释。从裴尚设局,到旁人是怎么嘲笑他们兄妹俩,再到虞明窈今日坠马,身体不适仍力压全场,在第二轮中勇夺魁首。

他往日笨拙的嘴,硬生生将夸妹妹这事,夸出了花来。

最后,他语重心长来了一段。

“外祖母你说京都男儿这般好那般好,可我瞧,没一个能赶得上妹妹。妹妹这般出众,为什么非要我们低声下气去求人娶?”

“苏州府那么多人,即使没一个妹妹能看上的,我们好好养妹妹一辈子,不好么?非得让她在这京都受气。”

“她都说了那么多遍,不想在京都,想回家了,是我们,打着为她着想的名头,将她箍在这儿。”

这番话听得施罗氏振聋发聩。

她原本没觉得自己有错,可素来不着调的外孙,能说出这番令人心醒的话,是她的愧。

站在她跟前的虞锦年,手包扎着,上半身也被布条裹了好厚一层。

自己只顾发气,还没细看自己那心肝身上伤得多重。她一个娇娇女,脾性再大,又能大到哪去?

锦年说得对,是自己忽视了他们俩,忽视了她真正的渴求。

惭愧、后悔在施罗氏心中激荡,她屏住心中汹涌的激流,顶着虞锦年亮晶晶的眼,终于说出那句

“行,让明窈起来,告诉她,我们收拾收拾,这就回苏州!”

第12章 只需这一别,便可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月凉如水,虞明窈跪坐在青石板上,不知跪了多久。

她膝盖以下全是木的,右手臂白日擦伤之处,一阵若有若无的刺痛传到全身。

可虞明窈仰头望向头顶的白月盘,只觉浑身轻松,那层自她重生以来一直桎梏她的厚盔甲,终于在这一日成为灰烬。

上一世,她囿于后宅,困于那场经年难遇的风雪中。

她至今还能忆起那张冻得僵青的脸,胡须凌乱落拓,眉头紧蹙下的脸部纹路。

他和她一样年轻,却死在二十岁那么好的年华。

说来,谢国公府对她其实也没多不当之处,可只要虞明窈与谢濯光多恩爱一分,那张脸就会在她脑海中深一分。

她没办法如雁月时常劝解她的那样,就当这只是场意外,兄长只是福分薄。

白日感触到滚烫体温,又一点点在虞明窈脑海中具象化。

是热乎乎冒着热气的,不是冰得似冰窖一般。

真好。

虞明窈抬眼望月,嘴角上扬。

施罗氏立于屋檐之下,一手被虞锦年搀扶,她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仍旧一身骑装的外孙女,脊背挺直不卑不亢,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如暗室中傲然怒放的红蔷般,艳丽又落落大方。

这孩子,自双亲亡故后,身上一直有股隐隐若现的怯懦,招人怜惜得紧,现在丁点阴霾都无了。

“妹妹,快起。”

施罗氏舍不得打断这绝美一幕,虞锦年可没丁点觉悟。

他一见自家妹子还跪在那,隔着几尺远立马嚷嚷,甚至还生怕自己迟了,说完立即放下施罗氏即大步阔走,走出好一截后才恍然觉得不太对,讪讪傻笑几声,又想着回来扶施罗氏。

施罗氏摆摆手,没让他再回头,自个走到虞明窈面前,才亲自伸手欲拉虞明窈起身。

“还不起?莫不是心里真埋怨我这老婆子?”

施罗氏见虞明窈怔在原地,笑着打趣道。

眼前伸出的手,干枯、手背上有褐色的老者斑点,但伸手的姿势,是那么坚定有力。

虞明窈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