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温柔得像是在撒娇,可眉宇间的倔强和绝望,狠狠刺痛了画面中的他的眼。

谢濯光猛倒吸一口气,一时间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他后背一片冰凉,耳边听到的,却是隔壁舱室模糊的喘息声……

“卿卿,唤夫君……”

谢濯光心口一阵抽搐,听到自己变了调的哑声

“滚!”

话音落地,隔壁舱,一直在做戏的裴尚,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笑。

裴尚是个直肠子,向来面上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虞明窈虽配合他做戏,一直没明白发生了何事,她面露不解。

裴尚见状,只是用自己那只干干净净的手,抚了下她的头:“没事,委屈你了。”

他在她额前落下一吻,随即不带任何呷意,扶她起身,将她乱了的衣襟上,那些褶皱抚平。

“有什么事你要说,不许瞒着我。”

虞明窈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裴尚面目温柔,眸中罕见闪过一丝忧伤。

“真的没甚。”

他只唯愿她一生顺遂安宁。

-

谢濯光眼前黑了半晌,当感知一点点回归,他终于想起来了!

关于这一切,全都想起来了!

如若不是那场高烧,他不会拖到这时,应早就想起来了。

上次自己病重,虞明窈去探望,那些上一世的记忆,就已经从脑中浮现了出来。

只是奈何缘浅,烧退了,他什么都忘了。

他的卿卿,临别时那双含泪的眸,在谢濯光脑中一直徘徊不去。

都两世了,他才终于明白她的心意。

主动放弃这段夫妻情分的,不是虞明窈,是他自己。如若不然,她和裴尚的婚事,应当早就订下了,而不会拖了近一月。

板上钉钉的事,拖了那么久,那时她一定压力很大吧?

外祖母是个看着性子温和,但很有原则的人,想必会斥她吧?

还有裴府那些势利眼,如果裴府一直是裴尚娘亲当家,自己其实一丁点也不担心。但李氏目光短浅,又愚笨。

虞明窈那能说闺房秘事的手帕交裴玉珠,也不是个心思正的人。

谢濯光一想到这些,面上就不自觉带上苦意。

他也不知,他和虞明窈,天生一对的佳偶,怎么就走到那般面和心不和、同床异梦的地步?

那时她小小年纪,那般可怜,明明是个张扬至极、明艳大方的性子,却偏偏日日像鹌鹑似的,缩在裴碧珠身后。

她心地纯善,平日里就是路边有个吃不上饭的乞儿,都要难受半天,在裴府那群人精里,怎么会过得好呢?

谢濯光还是不认为,当时明知里面有药,他喝下那碗茶有错。

不是自己,就会是旁人。

他能护她,重她,旁人不行。

只有在自己的精心呵护、浇灌下,她才能一点点露出獠牙,才敢对人趾高气扬,才会狐假虎威。

一身缟素纵然让她看上去含羞带俏,那样寡淡、又小白花的色,不适合她。

她是娇艳的秋海棠,是贵气逼人的牡丹,才不是小家子气的野花杂草。

他用了很久,才将她一点点培育,是造化弄人,他弄丢了他的爱人。

“咚咚”

谢濯光陷入回忆中,不知过了多久,舱门处传来一阵叩门声。

那声,不疾不徐,很是规律。

能听得出叩门之人,内心很是平静。

谢濯光这时,却不受控制地嘴角上扬,一个满是苦意的笑,在他清俊秀丽的面容上闪过。

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