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无措、慌乱涌上心头,谢濯光面上火辣辣的,正清了两下嗓子,不知如何启齿之际。
管事语气欢快,抢先道:“世子也是来看刚刚那只簪子?哎呦,那您可晚一步了!”
“一刻钟前,裴少爷死乞白赖,已经定下了。”
“现在说不定都送与那位姑娘了!”
第6章 人生广袤,应任她翱翔
夜凉如水,月光从窗子口照进来。
床榻之上,虞明窈平躺着,白日里那些画面,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钻。
无论哪一幕,最后总会定格在谢濯光脸上。
她越是阖眼,想要平静,心里的躁意就跟小虫子一般,在她光洁的肌肤上胡乱爬。
她想冷静下来,可是脑子像浆糊一样,乱糟糟的。
“小姐,还不睡吗?已经巳时三刻了。”
许是她翻身的动静实在太过频繁,隔着幔帘,外间榻上的雁月出声。
“就睡了”
虞明窈淡淡道。
约莫一两刻钟过去,她还是辗转反侧,身似被油煎。
见此,虞明窈索性也不强求了。脚上踩了鞋,就往外头走。
雁月听见动静,忙起身,给她找了件米白绣花绸制披风披上。
“姑娘,你这是?”
雁月年纪小,藏不住事,一脸担忧,虞明窈摆摆手,只说自己在院中走走,没让她跟着出来。
虞家众人所居的院落,在裴府西南角,一共八.九间屋子,前厅后舍都有。
漫步在庭院中,月光的余辉洒在身上。
她终于有些平静了。
那些上一世埋在心中的结,随着一步又一步,也散去许多。
她长舒一口气,脚步一停,准备就此回屋。
这时,身后施罗氏和蔼可亲的声音响起。
“我的乖乖,是谁夜深不睡觉,发兴致来这赏月,也不叫上外祖母一起?”
施罗氏话语中一股调侃之意,可那神情,确是再亲切不过。
虞明窈一转身,就看到平日早该入睡的外祖母,披着一件比她身上披风略厚的靛青织花披风,立于拐角的柱子旁,满脸祥和瞅着她。
一头银丝在月光下显得愈发透着光。
“哪有什么兴致,随便走两步。”
一股暖流从胸口处涌出,虞明窈倍感熨帖,她眉梢带笑,三两步走至施罗氏身旁,搀住施罗氏的手肘。
“大晚上还劳外祖母费心,说来也是明窈的不是了。”
她语气欢快,可施罗氏听了,一记爆栗敲在虞明窈脑门上。
“你这促狭鬼,现在还糊弄起外祖母来了。”
施罗氏虽仍是笑着的,言语不乏感慨。
白日里的事,她都知道了。她也没想到这等事,会让她的乖囡烦心至此。
她就虞明窈母亲一个孩子,自幼疼惜着长大,连出嫁的对象,都只在方圆十里内找,生怕找了个远地方的,到时候孩子受了委屈,想回娘家都不成。
虞明窈是她看着长大的。丁点大的孩子,能有什么心眼,最多就耍耍小性子,她这外孙生得这般好,秉性也不坏。
只要挑个好郎君,便可如意一生,她到时百年,也能回地底给乖女一个交待。
可自打上京都以后,她看不透她了。
她这外孙女,不是个避事畏缩的人。常年养在深闺,除了亲戚,也见不到几个同龄的郎君。
按理,不可能会心有千千结,如花似玉的年纪,身上浮着深宫怨妇一般的愁。
“有什么事,都跟外祖母说说好么?别看外祖母年纪大,当年呐,也曾赠过锦帕年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