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地,无人接话,充满女儿家气息的西厢房内,死一般寂静。
虞锦年孤零零立在那,神情落魄。
虞明窈见状,勾起唇角,扯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她自然知他在难受什么。
可是再至亲兄妹,长大后,到了生儿育女的年岁,都会有自己的家庭。
就算她不嫁裴尚了,在苏州府虞家的宅子里招婿。到时候虞锦年成了亲,总是要分开住的。
两兄妹再要好,也陪伴不了一辈子。
虞明窈跟着垂下脸,什么话都没说。
直起身子,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帕,细细揩起眼角来。
而后,待到眼角无任何异样,只是略酸涩肿胀了些。
她这才举起掌心一直未曾松开的金簪。
“哥哥,快看,裴尚送我的,好看么?”
她举起簪子,在发髻处比划。
虞锦年闻言,抬了抬眼皮,敷衍道:“好看。”
是真的好看。硕大的南珠皎洁如月,牡丹花瓣栩栩如生,红宝石也夺目照人。
衬得虞明窈身上,有一种她此前未曾流露的气度与尊贵。
不过这簪子,怎么有些眼熟呢?
好似在哪里见过。
虞锦年蹙眉思索。
“好看就成。那兄长帮我簪一下?”
虞明窈抬着眼,眼神灵动。
虞锦年抗拒不了来自亲妹妹的要求。
闻言,他不情不愿上前。姿态是抗拒的,但素来笨手笨脚的他,动作异常轻。
虞明窈满头珠钗,只剩这根簪和裴尚先前给她佩的白玉兰。
白玉兰被她伏睡时压倒了,边缘掉了几片花瓣。
他准备将这花也扯出之际,见虞明窈垂眸,嘴角一抹浅笑。
“不用。”
他一时还不明,就见虞明窈抬眼,同他四目相对。
她笑得越发深了,透着一股荡漾的缠绵缱绻。
“兄长,不用取,这也是裴尚给我簪的。好看么?”
这话一出,虞锦年胸中堵得那口气又上来了。
纵然知道裴尚那小子,不是单相思。
但让他总是窥得自己肉包子,被不知哪里来的野狗刁去,他还是看不过眼。
恰好簪子也簪好了。
虞锦年放下手中金簪,往后撤一步,没好气道:“我就知道,只有脸好看,不中用的小白脸,就是名堂多。”
第一眼不喜欢的人,无论再过多久,看着还是讨人厌得很。
虞明窈淡淡瞟了他一眼,轻笑着,纤白的手指,扶了下鬓处的掐丝牡丹镶红宝石南珠簪。
“兄长是把他安置到了厢房?”
“嗯。”
虞明窈继续笑了笑,活活像是春心缭乱要去会情郎的闺中少女。
“那行,”她看向裴尚,“兄长也去歇息吧,我收拾下,稍后就去看看他。”
见自家妹子存心要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虞锦年看着她,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思重重离去。
“雁月,差人送桶热水来。”
虞明窈扬声一呼,没两息,就见雁月碎步从外头跑进来了。
她不知打哪来的,额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刚准备答复虞明窈,目光一下落在虞明窈略带肿胀的眼皮上。
“小姐这是……”
她小心翼翼发问。
虞明窈浅笑了下,没作声。
雁月不明所以,只得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