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砚生坐在?地上,生了堆火,靠着洞壁休憩。

珍草已毁,他上经寒山来的目的告吹, 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打算下山了。

李嫂是?他家隔壁摆煎饺摊的, 憨厚又温柔,说是?年轻时候有个?定了婚的郎君, 但郎君去参了军, 从此再没回来过。李嫂一生未嫁,顶着风言风语梳了一辈子的闺阁少女发髻。他少时不?懂事,戳着李嫂的伤口问她为什么不?嫁人, 李嫂说她怕她改了姓,有人回来就再也找不?见她了。

李嫂对他很好,晚年了得了病,肺痨, 折磨人得很。他无意中得知在?经寒山上有一稀奇的药草名叫珍草,虽不?能根治,但入了药也能稍缓病情,所以凭着一腔孤胆拿着一把大刀, 只?身便从蜀地到东北来闯这经寒山。

找了许久才找到珍草,阴差阳错又得而复失,任砚生想,或许这就是?命。

不?过,他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正在?火堆面前哈气暖手的平安, 能救个?伢子出去,也是?好事。

顾照鸿看着任砚生开口问:“你?想做什么?”

平安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说:“想好好的活着。”

任砚生挑起半边眉:“怎么样叫好好的活着?”

平安咧开嘴笑了笑:“有饭吃,有地方住,没有人欺负我,就很好了。”

任砚生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多容易。”

……

次日?,等雪稍微小了一些,任砚生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下了山。

可到了山脚下,平安也无处可去。

顾照鸿看着任砚生把平安带到了一个?镖局里,他和镖头是?忘年交,任砚生说自己?且要漂泊几?年,带着这少年也不?是?回事,想留在?镖头这里,请镖头给他口饭吃,给他个?地方住,最好还能送他去私塾读读书,钱任砚生会出。

那镖头也是?个?豪爽之人,挥挥手就说这事包在?他身上,也不?用任砚生的钱。

任砚生交代好了便要离去,平安却攥住了他的衣角,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任砚生,嗫嚅着问能不?能跟着他。

任砚生蹲了下来,难得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从自己?身上摘下来了一块纹着祥云的墨绿色玉佩,上面还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显然是?任砚生自己?刻的。

他把玉佩给平安系在?了腰上:“忘了什么时候在?哪里买得了,也不?值几?个?钱,留给你?做个?念想。”

平安攥紧了那块纹得乱七八糟的玉佩,睁大眼睛看着他,眼底水濛濛的:“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任砚生站起身来,没有说话,轻轻地把衣角从平安手里抽出来,洒脱地转身便走,背对着平安和镖头挥了挥手:“有缘江湖再见,无缘顾好己?生。”

顾照鸿摇了摇头。

说句实话,无论?二十年后任砚生做了什么,起码他很欣赏现在?的任砚生。

任砚生走得很快,镖头和平安说了些什么顾照鸿没有听清,只?依稀听到被风吹过来的只?言片语,什么江湖门派,什么选弟子继承人诸如此类的,他也没有挂心。

任砚生此刻并没有睡着,但不?知为何,顾照鸿突然眼前一黑。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东北路旁都挂着雪的树了,而是?一个?书房。

顾照鸿感受了一下现在?的场景,他,或者说任砚生,正坐在?书房里练字。顾照鸿垂眼看了看正在?稳稳地写字的手,那双手已经不?复方才的年轻。

恰好此时,有敲门声?传来,任砚生淡淡道:“进来。”

声?音都比在?经寒山的时候稳重成熟了。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