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头问:“药喝过了吗?”

侍候一旁的宫人?忙回:“开了方子,方才大人?正在喝。”

她点点头,推开奏折,起身走?进里间。

进去的时候沈钧正好还剩最后一口药,见她进来?这一口卡在嗓子眼,一下子呛咳起来?。

陆槿梨见此也急着不靠近,以眼神?屏退众人?,等他咳完才递过去一方手帕。

“先生可好些了?”

沈钧下意识接过手帕,等他反应过来?递帕子的人?是谁时不由得手指攥紧,把被角往上捻了捻,整个人?像是要缩进锦被里。

咳过的嗓子带着哑意:“陛下折煞微臣了,您不必如此称呼。”

陆槿梨笑道:“可方才在轿辇上,先生分明说曾教过朕一段时间,朕以为?,先生更?愿意被称为?先生,还是说”

她眨眨眼,促狭中显出几分俏皮:“先生喜欢朕唤你?闻舟?”

闻舟是他的字。

字自然是比先生更?亲近的称呼。

女帝这是让他二选一。

沈钧又想咳嗽了。

陆槿梨看出他的窘迫,不紧不慢的倒上一杯热茶,递至沈钧唇边。

沈钧不肯接,更?不肯张嘴。

往日的女帝性情如何已不重要,但今日相?处下来?,沈钧确信,只?要他张嘴,对方就能把这杯茶硬灌进他口中。

哎,真是个敏锐的人?。

陆槿梨看出他的固守,无奈打算起身,却没?想到原主的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不过是弯腰一会儿,再起身时竟然眼前一黑。

她凭借强大的自制力硬生生稳住了身形,未曾料到手中的茶盏一晃,滚烫的茶水洒了少许出来?,溅在皮肤上。

这本对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的疼痛,在遇上原主这副糟心的身体后一发不可收拾,下一秒竟然眼泪决堤。

沈钧:“……?”

陆槿梨:“……?”

这一哭,别说沈钧懵了,就连陆槿梨自己也是懵的。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啊!

刚刚立起来?的邪魅狂狷的形象简直堪称一秒破功。

明明她是个Alpha啊!

有谁见过水做的Alpha吗?!

陆槿梨面沉如水的闭上眼睛。

即便如此,眼角的泪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滚。

黑暗中她手里的茶盏被人?取走?,再睁开眼时,只?见对面的青年慌乱无措的饮下那杯热茶,因为?动作太过,有水珠连成线从他唇角落下,沾湿了衣襟。

“陛下,是微臣的错,您别哭……别哭。”

大约是烧得昏沉,又焦急难耐,一时间他竟忘了那套繁文缛节,也忘了君臣之别,只?顾着笨拙的抬起手指去拭少女眼角的泪。

其实这时候顺着沈钧的误解,继续骗他才是最优解,但陆槿梨一向叛逆,从来?不走?寻常路。

她平了平气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哽咽:“不是你?的错。”

“是朕的体质太糟糕。”她抬起手掌,向对方展示手上被烫起的红点,“一点疼痛都会被放大很?多倍,而且控制不住眼泪。”

“朕其实并不想哭。”

泪眼朦胧的少女紧抿唇说着自己不想哭,她分明在落泪,看起来?却倔强又坚韧。

女帝就这样将自己最隐秘的秘密告知?了他,全无一丝保留。

她竟是这样信任他吗?

沈钧低头,少女柔软的手掌摊开在他面前,因为?肌肤过于白皙以至于苍白的缘故,那几点红色就更?显得触目惊心。

青年眉心紧皱:“陛下,您需要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