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堆上,正打算宽衣解带,又犹豫起来:“还是算了,这点儿伤应该死不了人。我与姑娘共处一室,已是千不该万不该,要是再有肌肤之亲,岂不坏了姑娘的清誉?”

“事急从权,再者,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我们做过什么?”江宝嫦找出一只破碗,清洗干净之后,接了半碗雨水,将帕子放在里面打湿,“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出去乱说。”

陆恒本想借此机会更进一步,没想到江宝嫦看起来端方持重,极守规矩,私下里说话行事却如此大胆,一时被她噎住。

“……我自然不会到处乱说。”陆恒慢慢解开腰带,忍疼脱去上衣,露出没有一丝赘肉的后背。

他微微侧过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本就出色的骨相显得更加优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涌动着令人不敢深究的情意:“可我从小连丫鬟都没有一个,这还是头一次在女人面前赤身露体,替我包扎伤口的人又是江姑娘,就算守口如瓶,不对外人透露半个字,心里只怕也忘不掉了。”

湿淋淋的帕子毫无预兆地贴在伤口上,激得陆恒一哆嗦,几乎维持不住羞涩的表情。

“照你这么说,悬壶济世的女郎中得被多少人记在心里?”江宝嫦用开玩笑的语气,四两拨千斤地回避这个危险的话题,“快用剑把你的里衣割成布条,我给你简单捆扎一下,等雨停了,我们再回去请太医处理。”

陆恒连续两次进攻,都被江宝嫦不硬不软地挡了回来,心里难免打鼓。

他不明白英雄救美这种话本上常见的戏码为什么对她不起作用,更拿不准她对自己是什么感觉,情急之下,竟然涌起巧取豪夺的念头。

不过,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昌平侯府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尚氏又阴险毒辣,只有她心甘情愿嫁给他,夫妻一体,同心同德,才能挣出一线生机。

再说,借体力优势欺负一个弱女子,也太下作了。

陆恒安静地等江宝嫦给自己包扎好伤口,长长叹了口气。

他垂着头,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势,低声道:“江姑娘,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

第四十七回 棋逢对手难分高下,窗间过马若有所失

第四十七回 棋逢对手难分高下,窗间过马若有所失

江宝嫦站在洞口,借雨水洗净手上的鲜血,折身回来坐到陆恒对面,方才轻声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常常在别人面前说我父亲如何宽和,继母如何仁慈,拿着‘昌平侯嫡长子’的名头唬人,不过是怕被他们看不起罢了。”陆恒苦笑了两声,半真半假地说起自己的处境,博取江宝嫦的同情,“其实,父母对我的态度只算过得去,要说多上心,是不可能的。”

江宝嫦蹙眉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是昌平侯的亲生儿子,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淡?”

“为了张真人所批的命格,也为了我亲生母亲的死。”陆恒的目光变得黯淡,脸上闪过一抹自责,“听说当年父亲对母亲一见钟情,请动太后赐婚,两个人恩爱甚笃,可是,母亲生我的时候,由于我的个头太大,患上血崩之症,没几年就香消玉殒。所以,父亲不喜欢我是正常的,我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