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策生得斯斯文文,又学富五车,知情识趣,应该很讨女子的喜欢吧?

江宝嫦在挑选夫婿的时候,考虑过这个表弟吗?

就算二人之前并不亲厚,南迁的路上也同甘苦共患难,经历了许多波折,称得上是“生死之交”,感情有没有发生变化,实在难说。

陆恒沉声问:“阿策,听说你还珍藏着你姐姐初来汴京时所赠的松烟墨,此事是真是假?”

闻言,崔行策身形一僵,不再挣扎,语气染上些许惊慌:“微臣……微臣喜欢收藏笔墨纸砚,家中的墨条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姐姐送的礼物都是上品,自然也在其中。”

“这么说,”陆恒示意禁卫军放开崔行策,眼底的光芒有些黯淡,“传言并不全是假的了。”

崔行策既担心给江宝嫦添麻烦,又因陆恒的猜疑而气恼,咬了咬牙,大胆地道:“陛下,姐姐是您的发妻,心性高洁,光风霁月,您可以信不过微臣,却不该怀疑她,更不该由着居心叵测的小人诋毁她!”

“朕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陆恒的态度骤然变得疏离,挥了挥手,示意禁卫军把他请出文德殿,“传旨,崔行策言行无状,不恭不敬,着令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半年。”

当晚,陆恒破天荒地留在养心殿过夜。

他坐在宽大到近乎空旷的龙床上,听着连绵不绝的更漏声,把玩着还没来得及送给江宝嫦的暖玉,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外,心烦意乱,难以入眠。

他在等江宝嫦为自己申辩,为弟弟求情,或者……或者她什么都不必说,只需要捧一碗甜羹,亲手喂到他口中,接着柔若无骨地靠进他怀里,他便心甘情愿地变成聋子瞎子,对她言听计从。

可江宝嫦一直没来。

天还没亮,京中又出了一件新鲜事。

坐落于城东的慎刑司本是防卫森严的所在,狱卒们却不知怎么的在这天凌晨全都醉死过去,关押在其中的犯人趁势逃了出来。

一个老妇人正在集市上买菜,无意间扭过头,看到几个披头散发的血人跌跌撞撞地走向她,吓得连声尖叫:“鬼啊!有鬼啊!老天爷!救命啊!”

“什么鬼?我可不是鬼,我是先帝钦点的状元何明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左边的那个血人脸上全是污渍和血痂,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形容狼狈,举止癫狂,一会儿狂笑,一会儿痛哭,“先帝您泉下有灵,睁眼看一看吧,如今妖后当道,奸臣横行,哪里还有我们这些忠臣的活路啊?”

这时,慌乱躲避的人群中又传出阵阵惊呼。

一个面白无须的小太监撞翻肉摊,惊惶不安地回头看了看,伸出血肉模糊的双手,捞起一个箩筐扣在脑袋上,喃喃道:“真的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咱们俩是同乡,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你……你死了也是活该!别缠着我,别缠着我!”

另一个小太监只剩一只眼睛,鼻子被锐器齐根削去,露在外面的皮肉不知道挨了多少刀,呈现出规整的鱼鳞形状,看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

他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了几步,拉开被血液浸透的里衣,露出一片看得到森森白骨的胸膛,跪在地上,无神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凄厉地道:“皇后娘娘饶命……奴才……奴才冤枉……”

接着,他喷出一口鲜血,倒进尘土里。

这天的朝会上,言官们以此事为由头,激烈地弹劾淳于越滥用私刑,阴狠毒辣。

他们拿淳于越和江宝嫦的关系做文章,很快牵扯到江宝嫦身上,说她对“凤凰泣血”的事斤斤计较,纵容家奴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毫无母仪天下的风范。

陆恒以一己之力和能言善辩的言官们争论:“是朕让淳于越去查‘凤凰泣血’的案子,是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