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脸儿在灯火的映照下,现出桃花一般的红晕,耳边的玉珠摇曳生光,“殿下,您……”

“你这么聪明,肯定听得懂我的话。”魏怀安苍白的病容上浮起淡淡的血色,显然也有些羞赧,“我不逼你,你回去想想,等时局稳定之后,再给我答复。”

江宝嫦低下头,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下棋上,连出昏招,一时竟然难分高下。

魏怀安吃掉两颗黑子,忽然道:“我方才收到消息,说是边关有变,金军极有可能长驱直入,所以,我们只能改变计划,尽快渡江。”

江宝嫦被他蒙在鼓里,满面忧色,道:“也只能如此了。”

“你好像从来没有打听过你相公的情况。”魏怀安又吃掉两子,罕见地提起陆恒,“你不担心他吗?”

江宝嫦咬住樱唇,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问:“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魏怀安被她吊起胃口,彻底没了下棋的心思,把满盘的棋子推到一起,道:“自然是真话。”

“汴京被金莲军攻破那一日,我为了保住舅舅一家四处奔走,九死一生,心里恨他只顾建功立业,不管我的死活。”

“后来,在殿下的庇护下,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每天又有那么多事要做,恨意渐渐变淡,连他的模样都记不太清了……”

江宝嫦露出苦笑:“说出来怕殿下觉得我薄情,可我跟他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成亲之后,又因为婆母和小叔子的事闹过许多不愉快,好不容易分府另过,没过几天安生日子,他就离我而去……”

“您说,我关心他做什么呢?”

魏怀安明知江宝嫦足智多谋,身怀绝技,必须严加提防,听了这番话,还是止不住地喜欢起来。

“你说得对,今日是我不好,我不该提他。”他使太监拿来灯笼,亲自送她出门,“你跟着我一路奔波,吃了不少苦,再坚持几日,等咱们到了临安,便可好好松散松散。”

两人走到院中,看见一个身穿宫装的中年妇人站在不远处,前呼后拥,气派非凡,分明是魏怀安的生母德妃娘娘。

江宝嫦向德妃福了一福,借着昏暗的灯光,往她左右两侧快速扫视了一圈,不卑不亢地道:“静月给德妃娘娘请安。”

德妃板着面孔,一言不发。

“好了,天色已晚,你快回去吧。”魏怀安把灯笼递给白芷,微微侧身,挡住德妃等人。

江宝嫦低声答应,和白芷一路无话。

她回到住处,使白芷端来一盆温水,把两只手泡进水中,用力搓洗。

手心不仅有抓握棋子时沾染到的白茶油,还有魏怀安留下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