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太后崩逝那日,郡主进宫祭拜,被圣上玷污了清白,回来之后日夜啼哭,却不敢告诉侯爷。”
“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哑婆婆回想起那时韶仪郡主的惊慌和绝望,依然觉得肝肠寸断,“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侯爷的血脉侯爷上一次和郡主同房是四个月前的事,那段日子,他一直在外头领兵打仗,根本没有回过汴京。”
陆恒亲耳听到自己满心尊敬、誓死效忠的陛下是如何欺辱母亲,如何种下孽胎的,只觉腹中翻江倒海,干呕数声,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既然昌平侯在外打仗,陛下也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把胎儿堕下来?”他说着攸关生死的话,脸色却变得沉肃而冰冷,只有语气还带着一丝愤恨,“你们以为,我愿意以这样肮脏的身份出生吗?”
“我们怎么没想过?”哑婆婆面露不忍,却将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郡主连喝了好几碗堕胎药,用布帛死死缠住肚子,趁着夜深人静时,在院子里又跑又跳,还把自己泡进冰水里……可小少爷的命比一般孩子都硬,无论如何都堕不下来……”
“等老奴冒险把一位妇科圣手带进侯府的时候,小少爷忽然轻轻踢了郡主一脚,郡主又不忍心了……”
陆恒紧紧皱起眉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问:“后来呢?”
“侯爷凯旋之后,看见挺着大肚子的郡主,勃然大怒,直说要进宫找圣上算账,被郡主拼死拦了下来。”
“二人对外只说这孩子是在侯爷出征前怀上的,连圣上都信了,赐下许多赏赐。侯爷心怀芥蒂,不再进郡主的房间,转而纳了两个姨娘,郡主不敢有怨言,依旧温柔体贴地服侍他。”
“到了‘足月’的日子,侯爷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端来一碗催产药,强迫郡主喝下,郡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一饮而尽。”
“她本就体弱,怀孕的时候没少折腾自己,又喝下那种虎狼药,当晚便腹痛如绞,血流如注,抓着老奴的手直喊‘娘’,挣掉半条命,才在天亮的时候生下你。”
“谁也没想到,小少爷的命那么硬,明明才七八个月大,瘦得跟小猫似的,竟然还有气,躺在郡主身边,扯着嗓子嚎哭了几个时辰,哭得她害怕起来,连声叫我把您抱走。”
陆恒苦笑一声,道:“对啊,为什么我的命这么硬?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拼命活下来呢?”
金戈听到这么多侯府秘辛,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觉得陆恒语调古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老奴把小少爷藏在房里,用米粥把您喂活,因着担心碍了侯爷的眼,轻易不敢抱您出门。”
“郡主每回在侯爷跟前受了气,都恨不得把您溺死,看见您笑呵呵地伸胳膊蹬腿,又狠不下心。”
“您越长越大,眉眼越来越像圣上,郡主总怕被有心人看出端倪,害得侯爷蒙羞,便收买了太虚观的张真人,请他批了个‘天煞孤星’的命格,把您远远地送到庄子上。”
“张真人的批示说不定是真的。”陆恒惨白着脸道,“我确实克父克母克妻,命犯天煞,刑克六亲。”
他问:“把我送走之后,那个人对她的态度好些了吗?她是怎么死的?”
他想起自己和母亲的最后一面,追问道:“我记得她吐了很多黑色的血,她是被陆景铭毒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