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沈三钱手上,还不是任他搓圆捏扁。

檀霭头疼不已,听白青崖骂得差不多了,扯了他的手一把叫他坐下:“沈三钱不是好相与之人,你明知自己……不怎么工于心计,又何苦非要与虎谋皮?平日里拉都拉不住你,出了事再骂,又有什么用?”

白青崖也很委屈:“明明是他花言巧语蒙骗我,你不怪他,反倒怪我这个被骗的人是什么道理?”

“……”檀霭无奈道,“为何你单单在我跟前这么牙尖嘴利?”他手底下的人都怕他怕得要命,一听刑堂檀总管的大名就要打哆嗦,偏偏白青崖除了第一回 见他时还算客气,之后回回都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白青崖卡了一下,嘀嘀咕咕地说:“因为我知道你对我好嘛。”

这还像句人话,比他方才矫揉造作的讨好动听多了。檀霭揭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有什么打算?白青崖心道,你来不正是为我打算来了吗?

他不好表现出自己脑袋空空,全指着檀霭,便试探性地说:“我是被沈三钱算计了,绝没有与他同谋的意思,不如我便将真相和盘托出,毕竟在一起共事了这么久,二总管总不至于这点信任都不给我,要将我赶尽杀绝罢?”

檀霭咬着牙想,真是好办法,他就不该问。

“我说过了,此事早已不只是恪王府的家事了,你一旦自首,将即刻被移交出去,落入沈三钱手中是最好的下场。”更坏的自然是让刑部或大理寺注意到,小命不保。

白青崖自暴自弃道:“那你说怎么办?”

檀霭道:“你可以跟我走。”他说得又轻又快,怕被谁打断似的,“我带你离开京城。江湖那么大,我们二人隐姓埋名,江南,漠北,西域,天涯海角,哪里去不得?我……我会对你好的,不会再有人强迫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我们二人离开这盘乱局,寄情山水,快意余生。”

“你愿意吗?”

白青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愕然道:“可是你……”

檀霭目光灼灼,他仿佛知道白青崖要说什么,飞快截过他的话头:“我没关系,我为恪王效命这么久,欠他的早就还清了。这些年的俸禄林林总总加起来足够养你一生无忧,你只要一点头,我们即刻便能离开。”

白青崖沉默了。

他从没想过走,即便眼下他的小命好像悬在一只飘飘荡荡的风筝上,只有游丝一线牵着。

他汲汲营营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人上人的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几天,只是一朝踏错罢了,还远远没有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就要沦落到流浪江湖吗?

不,他不甘心。

檀霭在他漫长的沉默里读到了答案。

他在提出这个想法之前便料到白青崖十有八九不会答应,所以真的被拒绝时好像也没有多么伤心。

只是有一些失望而已,他想。

“没关系,”檀霭努力笑了一下,他移开目光,又摸了摸白青崖的脸,“没关系。还有一个法子。”

“我会想办法给卫小侯爷传信,让他拖一拖沈三钱。你安心待在缣风院,哪里都别去,等殿下回来当面对他陈情,切忌耍小聪明,千万实话实说。”

白青崖睁大了眼:“等殿下回来?他还活着?”

“是。你当初的猜测是对的,他在兖州所谓的失踪有蹊跷,我怀疑他早就和府里联络上了,只是碍于某些谋划,还不能现身。”

“你不是他的心腹吗?他有什么谋划,你怎么会不知道?”

檀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安静地注视了白青崖一会儿,在他眼角轻轻落下一个吻:“我该走了……青青,不要害怕,保重身子。”

白青崖油煎似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