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阴差阳错在那条暗巷中救下褚容璋,他的人生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褚容璋给了他所有梦寐以求的东西权势、尊荣、富贵……照理说他不该再有什么不满足了,可他就是忍不住害怕他,沈三钱那般喜怒无常,他都没有这么怕。
沈三钱是花纹艳丽、獠牙外露的毒蛇,褚容璋却是心机深沉、笑里藏刀的画皮妖,不露声色地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再在他需要的时候一并发作。
在褚容璋面前,白青崖觉得自己好似赤身裸体一般,所思所想皆无所遁形。
他敢拿捏卫纵麟,是因为知道卫纵麟倾慕自己,再如何,也舍不得对自己太狠。可褚容璋不同,他看不透他。
白青崖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这点斤两万万斗不过褚容璋,还是尽早抽身为妙。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假山下的石凳上坐了,心存侥幸地想着,只盼到时一拍两散,不要将局面弄得不可收拾才好。
“白小公子何故叹气?”
“谁?!”白青崖惊了一跳,立刻弹了起来,警惕地盯着传出声音的假山。
只见假山后不紧不慢地绕出一道高挑的人影,那人黑衣黑发,手中捏着一管似笛非笛、似箫非箫的乐器,左耳戴着一枚繁复缠绕的银耳坠,容貌……
“殷小姐?!”白青崖转惊为喜,脑袋还未反应过来,面上先不由自主地带了笑,“怎么是你?”细看之下,好像又不对。不说此人的声音乃是男子,只看这身高便不对。殷琅如虽也是高挑美人,但个子至多与他相仿,来人的容貌与殷琅如宛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却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多,无论如何也对不上。
果然,那人笑着开口了:“小公子认错了,我不是琅如。”
即便知道眼前人并非心上人,对着这张与殷琅如一模一样的面孔,白青崖也很难升起防备之心。容貌如此相似,想必是殷琅如的兄弟之类。将这猜测问出口,果不其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小公子聪慧,我是琅如的哥哥。”
白青崖红着脸慌忙见礼:“不知哥哥,不,是殷公子如何称呼?”
殷公子散漫地靠在假山上,与殷琅如有九分相似的多情目中含着戏谑的笑:“琅如唤我哥哥,小公子自然也该叫我哥哥了。”
这、这是何意?莫不是殷小姐归家后禀明了父兄,殷公子才有此言罢?白青崖心头泛起一丝甜意,丝毫没觉察出这位殷公子言语间的孟浪,反倒美滋滋地道:“确当如此,确当如此。”
殷公子怔愣一瞬,旋即笑得更开心了:“小公子真乃识礼之人。”
白青崖忙摆手道:“哥哥谬赞了。”寒暄毕,他迫不及待地问出了盘桓心头许久的忧虑,“琼花宴出了这样大的事,殷小姐身子可还安好?愚弟自回府后一直缠绵病榻,心中甚为挂念,有心想打探一二却有心无力,又怕草草吩咐下人去查问传出什么流言,坏了殷小姐的名节,实在是进退两难。”
“琅如很好。”
“那我便放心了。”白青崖大大地松了口气。
“琅如身体无恙,只是小公子方才说自己缠绵病榻,不知是什么症候?”殷公子言语关切,目光却炽热难言,带着几分窥探,黏在白青崖面上。
白青崖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心中升起几分异样。但转念一想,身份兴许有假,但这张脸却做不得假,殷琅如的哥哥必定不是歹人,估摸着是自己做贼心虚,才会一被问到此事便胡思乱想。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眼神飘忽:“虽还有些病根未除,但已然大好了。多谢哥哥关怀。”
殷公子歪了歪头,耳边的银坠子跟着发出细碎的声响:“我瞧也是,小公子看着并无分毫病色,反倒是满面春意,身子……定然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