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一哭,把殿下的心哭软一些,再陈说自己这些年过得有多艰难,大夫人对他的刁难,前途与未来皆被斩断的绝望,最后才略提一笔怎样在走投无路之下不得已与卫纵麟苟合。

这可都是实情,只除了一点他的迫不得已。

平心而论,他委身于卫纵麟时,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吗?远远没有。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满腔的抱负、满腹的才情皆不能施展,只能任由小人将自己踩在脚下。他就是贪慕富贵,那又如何呢?褚容璋既然不能将他的心掏出来看一看,便是嘱咐睡鸦去查,也查不出不妥来。

恨只恨自己不争气,大好局面弄成现在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白青崖又想哭了。他忍了忍,把心一横,脸埋在褚容璋腿上,就那么瓮声瓮气地问:“那殿下方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黑云一般的发丝顺着白青崖俯身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霜雪般的秀颈。褚容璋顺从自己的心意握了上去,才轻笑道:“我的话,无论何时都算数。”

这姿势叫白青崖模糊间生出一股被全然掌控的错觉,背后密密地出了一层热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含含混混地说:“臣年幼无知,曾与卫纵麟卫小侯爷……有断袖分桃之事。”

“哦?原来青崖喜欢男子?”虽是问句,却听不出多少诧异,“断袖之事自古有之,年轻人心性不定,一时贪欢也没什么,哪里值当你如此惶恐?”

纤白的手用力地抓紧了褚容璋青色的袍角,那手还在他后颈放着,白青崖不敢抬头,艰难地说:“殿下误会了。臣并非是与小侯爷两情相悦,实是无路可走之际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褚容璋声音转冷:“你的意思是,卫纵麟强迫了你?”

“不是这样!”白青崖急急否认,“小侯爷一直恪守礼节,即便有情也止乎于礼。是臣自己,臣被人逼得活不下去了,才一时昏了头。”他强撑着讲述了自己这些年的凄苦,还三番两次暗示自己科举之路坎坷也是大夫人苛待的缘故,末了哽咽道,“臣自知此举不仅辜负了小侯爷,更没有读书人的气节,实在无颜再面对殿下……”

褚容璋半阖着眼感受指间的滑腻,没有答话。等白青崖被这沉默逼得有些不安,开始偷偷往上看他时,他才开口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固然难得,可若是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死守那些气节便是迂腐了。青崖受了这么些委屈,如今苦尽甘来,何必还因这些已过去了的事自苦呢?”

一听这话音,白青崖惴惴不安的心立刻落了地。他方才还想,是不是有哪里说得不得当惹恼了殿下,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殿下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