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思哲的眼镜被挥落、额头被书角磕碰,但手上的力道不减,他凭借力量优势把章寻摁倒在书桌上,扬手往他左脸扇去。纸笔台灯乒铃乓啷掉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伴随惊雷落下章寻的手臂当即浮现一个红印。
他稍稍睁眼,放下手说:“汤思哲,那你和你同事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付的?”
汤思哲眼神晦暗不明:“你有证据吗?凭猜想断定我出轨,然后出轨报复我?”
章寻被他卡着脖子,艰难地出声:“我出轨……和报复你没关系。”
汤思哲登时一股无名火窜上天灵盖,约会和他没关系,出轨也和他没关系,这两边的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和他划清界限,不约而同地背叛了他,凭什么他们心安理得把他踢掉?凭什么他们可以头也不回地投入另一段感情?凭什么背叛他、玩弄他的人能够过得这么顺当?
他瞥见章寻身后压着的离婚文件,瞬间火冒三丈,目眦欲裂,粗声骂道:“你别想和我离婚,你别想和我撇清关系,你也别想出国,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留到死,死了我都不给你收尸,你们这些滥情的贱种死后就该被狗叼被虫咬,下辈子只配投胎成被人宰的牲畜!”
汤思哲钳制住章寻两臂,在他脸上实实在在落了一掌,响彻云霄。章寻舔掉嘴角的血,抬膝顶他裤裆,可汤思哲这次防备心重,轻轻松松躲开,恼火地反踹他腹部一脚。
这一脚放开了劲儿踢,踢得章寻五脏六腑有如撕裂般阵痛,他捂着肚子趴倒在地上,缓慢挪到书架旁,一动不动。
汤思哲看他蜷缩成一团,走过去踢一脚:“起来。”
没有反应。
“章寻,你别装了,我根本没用力。”
汤思哲见他的侧脸苍白无比,半信半疑地蹲到一旁托起他下巴查看,章寻冒出涔涔冷汗,唇色发青,连呼吸也很微弱。他打量半晌,讥诮道:“你活该。”
话音刚落,章寻忽然搬起书架里的厚词典往他脚趾狠狠砸下去,汤思哲愣怔了几秒,一股钻心的痛猝然麻痹全身,他捂着脚趾坐在地上倒抽凉气,瞋目切齿。
章寻佝偻着身子往外跑,才碰上大门门把,衣领便被追上来的人往后扯,他不受控制后退几步。汤思哲被顶撞后凶相毕露,粗暴地把他踢倒。章寻猛然撞上身后的玻璃鱼缸,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哐当”
半分钟后,章寻逐渐转醒,但没有力气起身,冷水洇湿衣服想钻进他的身体,额头却不断往外冒出温热的鲜血,与眼泪融在一起。
鱼缸碎裂了一面,满地碎玻璃,人和鱼一样倒在地板奄奄一息。章寻脸侧趴着一条红白花龙睛,鱼鳃一张一合,好像在向他求救,但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养了它将近半年,没料到它以这种方式死去。章寻心想他再也不要养鱼了,先不说过程如何一波三折,如今这条小鱼正盯着他苟延残喘,还是龙睛,眼睛够大,临死前把他记得牢牢的。
章寻这一刻完全与汤可林共情了,他也害怕金鱼记仇,把害死它的这笔账算他头上。无论是他的鱼还是汤可林的鱼,都是在汤思哲手里死去的,真凶却一而再的全身而退,让他俩成了替罪鬼,难怪他和汤可林能心心相惜地抱团取暖。明明是汤思哲自己搭的线,还怨天尤人。
汤思哲见他流着血纹丝不动,恢复了几分清醒,走过去探情况,故意不避让,几条还在挣扎的金鱼被他一踩,彻底安静下来。
“你这个疯子……”章寻无力地说。
汤思哲奚落道:“你先管好自己吧,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他想把章寻拉起来,刚伸出手,一块碎掉的长玻璃片怼到他眼前,险些刮到脸,汤思哲下意识往后仰。
“你别碰我。”章寻紧握玻璃,眼里满是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