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等着,我找他说去!”章寻转身就走。
“你回来!”王浩一拽住他,“我王浩一再孬种也不想拖累别人,你没毕业你出什么风头?”
章寻冷冷地逼视他:“你如果今天从这里跳下去,就是拖累我。”
两人你追我赶来到导师办公室外,章寻指着墙角命令他:“你站在这别动。”
王浩一不听,仗着身高优势又高又壮的挡在他面前,这时章寻恢复师兄的身份,目光如剑,端出平素在实验室里严苛威厉的样子,不与他多言:“站过去。”
气势比身高高八个度,王浩一的优势成了虚势,他最怕他师兄摆出这副脸,每每看到连做实验的手都要抖几抖。他鼻孔一翕一张,拧着粗眉走到墙角。
章寻敲了两下门走进去。
朱正坐在桌边给绿萝擦拭叶片,见到来人,转头继续洒水擦叶:“什么事?”
章寻站在门边不动。朱正看他没动静,便放下喷壶坐到沙发上,倒了一杯茶润喉,先发问:“你和那边聊得怎样了?”
“老师,”章寻伫立在沙发边,开门见山说,“有人反映您最近太忙,压着学生的论文忘记批。”
朱正一怔,放下茶杯问:“谁反映的?”
章寻含糊道:“您带的几个学生都要毕业了。”
“你坐下。”朱正扇柄一指长沙发,直至章寻坐好了,朱正与他平视须臾,沉声道,“是王浩一吧?那你转告他,我不批,有两个原因,一是文章毛病多;二是我认为他还达不到作为一名博士生毕业的要求。”
“老师,根据本专业博士毕业要求,读博期间需在国内核心刊物或国际重要刊物上至少发表两篇学术论文,这就是一位博士研究生毕业的硬性要求。您是博学的老教授,要求高很合理,但以你个人的要求去评判学生应否毕业,是否有失公正?文章有问题可以反复修改,据我了解王浩一对此很配合,只是您不常给他反馈意见。”
朱正展开折扇,缓缓地扇风,“你的意思是我要求太高,逼着他?哪个学生我不是这样要求的?”
“我身边许多攻读博士的人,都会管理一个实验室,都有发现和分析问题的科研思维、独立进行科学研究解决问题的能力,王浩一也不例外。”章寻语气一顿,补充道,“您不常待在实验室,也许注意不到,不代表他不是这样的人。”
朱正一错不错盯着他,突然笑了,合上折扇说:“论文我晚点会看,你出去。”
章寻一动不动,“请您给个准确时间。”
朱正不满他的得寸进尺,讥诮道:“我最近四处奔波忙里忙外揽项目,连自己睡觉都没时间。实验室这么多项目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有这些项目,你们哪来的补贴?王浩一手头不也有课题吗,我有少给过他一分钱?”
“老师,谁的时间不是时间?王浩一现在家里有三人,还有老家的父母和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一千块养得起这么多人?您孙子做一次透析都不止一千块吧。”
朱正不答,轻吹热茶。
章寻看他无动于衷,继续说:“何况这还是缩水的补贴。”
“你什么意思?”朱正喝茶的动作停住。
“实验室里都在传您给学生时不时发笔劳务费,接着又以各种的理由要求学生把钱转去小老师账户上,再转去哪,我无从得知。我想财务处也不知道这笔经费的最终去向。”
章寻补充道:“大家也只是私底下说说。”
桌面发出“咚”的闷响,茶杯里的叶子晃晃荡荡。
朱正厉声说:“章寻,你待在实验室这么久还不知道规矩?打印纸的钱不是我垫付的?平时各种出行的交通补贴都谁出的,这些费用财务处会报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