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的,汤可林知道自己在发生看不见摸不着的变化,具体不在烟的数量,而是体现在他起床想点一支烟醒神,烟在,打火机在,瘾消失了。

他看着烟卷里的烟草,闻了闻,却提不起神,反而闻到苦杏仁的味道,中毒了;叼在嘴里,窗外是青天白日,幻化不出白雾。那一瞬间汤可林心里有一个小人在下楼梯,稍不留神踩空好几阶,他慌忙地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直直落到地上,掉回阴沟里,变回人人喊打的老鼠,四处逃窜,失魂落魄。

他低头看见章寻的手紧紧揪着他袖子,指节泛白,把他当救命稻草似的,忽然让汤可林觉得自己这老鼠好像也不至于太讨人厌,不至于一无是处。

老鼠就老鼠吧,反正章寻是科学家,在他手下死去的老鼠都实现了自我价值,被好猫抓住的就是好老鼠,他应该庆幸自己是落到章寻手里,否则碰上其他坏心眼的猫,他还得在阴沟里多逃匿几年。

汤可林咽了咽,盯着远处昏黄的路灯说:“章寻,以前是我犯浑,没把你好好对待,我没想糟践你,是我太笨了之前没想明白,是我说错话。我现在脑子转过来了,当老鼠就老鼠吧,反正你以前说你最喜欢小白鼠,我当老鼠我还往脸上贴金了。虽然这俩品种不太相似,但你要是嫌脏,我就把自己刷干净,我乐意。你嫌我恶心,你就吐吧,是我对不住你,我给你道歉行不行,对不起。”

章寻头昏脑胀的,不明白他突然在真情实感什么,又老鼠又小白鼠,他听不懂,只知道自己是真快撑不住了。他攥紧汤可林的手臂虚弱道:“我说我肠胃炎犯了好想吐。”

“哦。”

章寻从厕所出来时双腿打着哆嗦,弱不禁风的模样。汤可林迎上去把人搂住,给他轻轻顺背。章寻整张脸看上去毫无血色,只有眼皮泛着红,此时蔫了吧唧地靠在汤可林身上,吐得有点神志不清,木然地睁着眼。

“去打针?”汤可林耳朵有点红。

章寻点点头,汤可林带他去打点滴,把人安置好了,再拿病历单去开药。等汤可林拎着药回到输液室,章寻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昏睡过去。

汤可林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忸怩道:“你喝那么多酒干嘛,你有什么不高兴冲我来。”

章寻不答,身子越来越歪,快要躺倒在椅子上。汤可林替他纠正方向,把他的脑袋拨到自己肩上,章寻睡得很熟,呼吸匀称,顺从地挨着,没有躲开。

那个音乐节举办地点离医院不远,大约快结束了,喧哗声不绝于耳,为肃静的医院平添一丝热闹。汤可林望向窗外片刻,心没有因此躁动起来,仿佛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动静,无比沉静。

两块瓷砖,把他们两人与外界隔绝开。他和章寻所在的位置占据了两块瓷砖,是医院里、世界里的以及宇宙里的两块瓷砖。

汤可林发觉他要的不多,仅仅两块瓷砖和一个章寻就够了。

点滴在流,时间在走,汤可林希望这个晚上再走得慢一点点,他一垂头便碰上章寻的头发,发丝柔软地蹭着他的脖颈,那股痒感又要冒出头来。汤可林忍了忍,强行按下了痒感,心却扑通扑通,好像犯了病。

他看了看时钟,晚上十点,适合睡觉。汤可林歪头轻轻靠着章寻的脑袋,与他一同陷入沉眠。

翌日清晨,汤可林买完早餐走回医院,撞见章寻从大门口走出来。他愣了愣,正要和他说话,余光刺探到后面跟着的汤思哲。汤可林嘴巴动动,不吭声了。

“小叔?”汤思哲有些惊讶。

汤可林语气平平,“我来体检。”

汤思哲略一颔首,见他小叔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便解释道:“小寻不舒服,带他来看病。”他说完,和章寻低低说一句后往停车场走去。

汤可林死盯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