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再肮脏一点，如果他再愚蠢一点，是不是他的小孩也会像眼前这些宠物一样，被折磨被把玩。

从一个冰原掉落进另一个地狱。

他不敢想，他差一点就错过了自己的挚爱，差一点就让他的阿晏坠入深渊。

慌乱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骗子，他怀着龌龊心思用温柔作饵，骗得小孩依赖他爱慕他。他轻易地获得了一份纯粹的爱，但他的初衷却是脏的。

哪怕后来小孩成了他的心尖尖，真正变成了他想要爱护的人，他也以施予者自居。

他以为他在付出温柔，在耐心包容。

可今天他才明白，是他的小孩永远包容他。

他的小孩永远怀着一腔热忱，包容他的欲望，向他露出柔软的肚腹。

他是一个列席拍卖会的人。

这意味着他随时有可能再带一个宠物回家。

他的手里握着利剑。

这一点阿晏比他自己更早明白，但他的小孩依然敞开双臂奔向他。

身体比思想先一步动作。

他甚至来不及理睬身边的人，猛然站起身把小孩护在怀里疾步穿过大厅。

先离开这里，他的小孩要被吓坏了。

顾冕走得太快，梁宵就算被护着也踉跄了几步。

宴会厅侧面是一条幽深的走廊，连接着正厅和驯养基地的主体。

此时晚宴气氛正盛，走廊里空无一人。

梁宵一边跟着顾冕的步伐一边出声唤他。

“先生？先……”

顾冕把他抵在冰凉的墙壁上，把头深深埋下来，他听见先生的呼吸声有些不稳。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梁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先生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莫名让他觉得有些脆弱。

像一个亟需安抚的大型动物。

他抬起双臂环抱住顾冕，像先生很多次安慰他那样，在先生的后背轻轻抚摸，竭尽全力传递安宁。

先生的手紧紧覆在他头顶，揽着他的脑袋向肩膀上靠。

想起什么似的，另一只手忽然摸在他的脖子上，摁了几次才解开他的项圈。

他来不及考虑太多，他的alpha需要他。

梁宵在无人的走廊里环抱着顾冕，小心翼翼地释放了一点信息素。青杏的气味轻柔地在周身弥漫，包裹住他的alpha细细安抚。

顾冕在熟悉的气味里渐渐平静下来。

梁宵一寸寸抚过先生的脊背，时不时轻轻拍一拍。

先生埋着头低低地开口：

“我不会那样对你的，永远不会”

梁宵浅浅地笑起来：“我知道的，我不害怕。”

我怕的是另一件事啊，先生。

梁宵在心底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先生，你会喜欢我很久吗？”

“会的，再也不喜欢别人。”顾冕把这句话当做誓言，可他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