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应该给杜容和一个说法。
当时她一是拿不准杜容和的态度,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戳穿他娘的真面目而对自己恼羞成怒瞒下了此事。
二是没有想过留在杜家跟他做长久夫妻,自己的聘礼是早叫楚东陵花完了的,杜太太对她有恼意也算正常。
花点银子当在杜家租房暂住,把小荷老师仅仅看作室友,过起来也自在。
但这些话她如今有些说不出来了。
杜容和很想问她究竟为什么不跟自己说,但逼人说话,始终不是他的为人。
而且对于这些往事,他也不在意了,更重的是现在和以后的事。
楚韵低着头看桌子不说话,两人说这么一咕嘟话。
她面前叠上来的银元宝已经铺满了桌子,这种紧张的时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有闲心把钱数了一遍的。
足足一千两银子,银光闪闪的一片。
银花如此美色,怎不叫人垂怜?
楚韵看了一眼杜容和手心都有些发烫。
杜容和把银子尽数推给楚韵,鼓足勇气表明心迹,道:“以前我觉得柴米油盐斤斤计较过于庸俗,所以耻于同你说起钱财之事。”
这念头如今想起来,他都觉得傻,没成过婚的愣头青似的。
杜容和念了一回,想起回来见着她面不改色,丝毫不提丢了二十两银子的事,便知道,自己给的钱,楚韵连看都看着就叫巧红摸走了。
这样的糟心的事,不必让她知道。
杜容和诚恳道:“我如今觉着,夫妻之间谈钱并不算俗事,假如真的庸俗,我也愿意做俗人。娘收了你的钱,这些银子,你就花个痛快好了。”
面对这锐利得如同银光的眼神。
楚韵说不出话了,她觉得小荷老师不仅疯了,而且失了智疯得癫狂。
一千两银子,足够刘姥姥和板儿宽宽裕裕过五十年,这都是他违法乱纪搂过来的?
心乱如麻情况下,楚韵竟然也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话。
她说:“你用满语把这话再说一遍。”
杜容和:“啊?”
第39章 涂账
微妙的气氛让楚韵打断就再也拾不起来,不过小元宝让她给收起来了。
楚韵在藏东西上很有一手,以前乡下同族的叔伯来搜刮米粮,往往都是无功而返,有时还看不下去倒贴她两个白薯。
有的事,无需言传只需意会。
千金散尽的杜容和一身轻松。他想,银子果真是俗物,你看,没了银子自己反而浑身通泰,想必就是俗物尽去的道理了。
小荷老师两袖清风,笑容满面地处理蠢老娘去也。
杜太太还不知道自家老底叫儿子抖完了。她穿身半旧蓝色葛纱袍,头上只插了几朵玉簪花,正跟孙婆子说话。
孙婆子是从小伺候她的老人,后来跟着她出嫁做了陪房。
杜太太奶娘去世后,屋里没个主事的,当时喜鹊还小,孙婆子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想在杜家作威作福,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使。
寻常对杜薇杜韶两姐妹都敢下脸子。
杜太太骂了她两回,看她不改,喜鹊又长大了,便打发她干些包打听之类的杂事,算是荣养她娘交代下来的旧人。
但有个什么事,杜太太还是习惯跟娘家那边的老人说。
两人嘀嘀咕咕说的也是二姐的事。
杜太太掉着眼泪道:“这月二姐那边又来了平安信,还给我寄了一缕头发。”
这是平安信吗?分明在用她心头肉威胁,叫她赶紧送钱过去。
“那老不死的怎么就让他成了四品道台,可怜我的二姐,有家归不得。”杜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