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再一次给自己拿了主意,她又带着三十万贯跑了。

楚韵想站起来给杜文鼓掌。

杜容和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家姐这回跌个大跟头。嫁的那个童生是乡里闻名的孝子。爹娘病重在床起不来身,他就把爹娘拖到床边,两只腿架在自己肩膀上,屁股对着马桶屎尿。

她是在回京路上跟这童生认识的。”

童生家贫,跑去南京贩珠回来,支着铺子边读书边照顾爹娘。”

知道家姐是逃妇,童生还跟她说:‘这世道艰难,你一个小小女子怎么受得了。’”

楚韵诧异道:“这是买油郎独占花魁里的话,你二姐不是才女么?能叫这话骗了?”

杜容和笑:“家姐之才,不在诗词歌赋,而在八股。经济仕途的书看了不少。但问她杜甫是谁,未必能知。这些都是杂书,看多了也只能说有闲情而已。”

杜文没看过卖油郎独占花魁,不知道童生这话是抄的冯梦龙。

她沦陷了,发呆了,嫁给了孝义两全的才子,钱捏在手里供他念书习字。

不到三年,那童生便平步青云,四十八中举,五十二做了进士老爷。

楚韵差点喷了,忍不住问:“这童生当年跟二姐认识时芳龄几何?”

杜容和就知道她会关注到奇怪的地方,低声道:“刚过四十六大寿。”

这人受过这么多苦,在古代已经算归西之年。

“他生得奇俊?”

“如我爹一般。”

杜家人就小姑子杜月长得像爹。

楚韵拿起块酥饼,不道德地吃了几口,才说:“你二姐可真是,看上他什么了?又没貌又年纪大,还能让她花钱。退一万步说,四十六岁,真是文曲星转世也不能嫁啊,老人味儿不重吗?”

杜容和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一叹:“可能她在美中长大。便以丑为美了吧。”

楚韵让他一逗,差点笑出声。

她算是看出来了,杜容和对这个姐姐的感情也很淡,不然不至于如此不留余地地调侃自己的亲姐。

她问:“那后来呢?”

杜容和道:“家姐归宁后,阖家都雀跃如过江之鲫。她自寻前程,找了个以后要科考的童生做丈夫,为了不让她与人私奔的事传出去惹人非议,找着她以后,家里就对外说她死了。”

楚韵心中唏嘘。

杜家为找这个女儿搭进去两个女儿的前程,到找回来之后为了不让她被流言逼杀,竟然不能认她。

杜容和也很感慨,要是杜家能认下二姐,不会让二姐被抓走浸猪笼,后边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总之,杜家从此同这个女儿明面上小十年都不曾来往。

杜容和道:“那老瓜瓤子一样的杀才,初时对二姐如父如母,官路亨通后,就扣了她钱财。

他又是官又熟知二姐为人,二姐想搞得他蹬腿儿就不大容易,几次斗下来反让人差点送乡下去。

她一生就没过过什么苦日子,送到乡下能活几日?”

杜容和对二姐感情淡,加上这是她自己惹出来的事,他对二姐的未来其实没有多愿意过问。

可架不住他娘对这个女儿很愧疚。

他娘总认为是自己当初耽误了二姐的婚事,让她春心萌动时没有能光明正大思念的未婚夫,于是把身上的钱都贴了过去,希望老瓜瓤子在夫家给她一份安宁生活。

楚韵不赞同道:“太太给了这中山狼钱财,让他们知道杜家心里有这个女儿,原本让你二姐再跑一回的事都做不了了。”

尤其这个老丝瓜穷了一辈子,当官多半还是花杜文的钱疏通来的,为官后难道就不继续疏通这些管道了?杜文的钱叫他劫用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