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姑娘叫这浑话说红了脸,但想着来都来了终究没走,支支吾吾半天。
她说:“娘说家里姐妹在找女先生识字,想着在外头要花许多钱,咱们也不是啥大户人家,废这么些钱不值当,不如让我和妹妹过来教着姑娘们认几个字,也便宜些。”
这话一说,杜太太差点笑出声,哼一声,道:“你家那个后娘,我还有不知道她性子的?任凭你们两姊妹赚多少钱回去,都是填了她的腰包。
你们姊妹要是来走亲戚,我还能留你们吃顿饭,是来找活计,我直说了,这事儿不适合你俩做,这话不要再提,我也不好耽误你们出去找活儿做。”一端茶要送客了。
两姊妹被说得要不得,四只眼睛都红彤彤的。
其实,杜家人做事好面儿,很少会把话真说绝。
就是刁钻古怪这老抠儿记楚韵的账,也是想着要细水长流,没想着一次就把人吃干抹净。
等两人被叉走,杜家在此局算是大获全胜。
要名声有名声要道歉有道歉。
楚韵私下还同二嫂打听。
魏佳氏挑眉低声道:“这两姑娘小时在咱家吃了不知多少饭,褂子袄儿的一年也要做三四身,自她哥发迹后竟是一次也不来了,太太说这两姑娘是白眼狼,记恨她们比何大爷尤胜几分。”
总之,一句话,杜家不待见她们。
楚韵想了下,觉着这多半可能也怪不了何家姑娘,道:“这两人穿的衣服都短一截,喝茶时两只手都是老茧,指不定是出不来呢?”
魏佳氏知道内情,道:“不是这话,你没见着,这两闺女当日不信老爷太太,一门心思跟亲哥一起讨好后娘。
帕子衣裳给那老咬虫做了不知凡几,愣是块碎布头都没朝咱家递过。
等亲爹蹬腿儿,后娘现了原形,这才往咱家来了两次。这心岂是个诚的?
老爷太太心软,还说着终归是姑奶奶骨血,结果不知怎么两人又不来走动了。总之,咱家今儿能让她们进来一回,已算好心了。”
原来是真心错付,难怪杜太太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
楚韵听了满耳朵八卦,又问:“三爷说过几日要搭天棚,让我问问嫂子和娘搭不搭。”
魏家氏说要,及至问了杜太太,她也说:“家里动土,得挑个黄道吉日,一并做吧。”
倒是素来爱排场的闵氏,头一回摇头,拒绝道:“家里没钱,怎么搭天棚?”
杜容锦在屋里教孩子念书,一听这话,哑声道:“蚊虫鼠蚁这么多,不搭天棚夏日怎么活?”
闵氏从前爱给他花钱,想着为这张脸嫖他几回又怎地,但始终为丈夫不肯说花名册的来处伤了情分,这时任他潘安转世,也不干了,道:“爷拿钱来,自然能过。”
楚韵一看不是事,赶紧带着魏佳氏溜了。
下午华姨娘过来教几个姑娘针线,她还把这事儿说了一回。
华姨娘听得津津有味,礼尚往来也告诉楚韵一个消息,道:“我们家太太午饭都没吃,跟着何家姑娘一路去了落花胡同,在何家隔壁贴着墙听了一个多时辰,啧啧,晒得油汪汪地回来,说两姑娘呜呜咽咽地哭了半下午,不知是让打了还是怎么。造孽哦!”
何妈不信,道:“挨打不至于,旗人没有打丫头的,闹出来事儿可大可小。估计是让后娘和亲哥拿话臊了。人话砸下来不比棍棒松快。”
几人同情何家姑娘,但何妈,一个非自由身的老妈子。华姨娘,一个见天等着太太老爷归西的俏丽美妇。楚韵,一个误困杜家的老农。三人还等着神兵天降,也没什么余力照顾别人,无非看见人给个饼子,也就算对得起自己良心啦。
过了几日,胡同里总算慢慢安静下来,黄太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