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是白死,咱们连尸骨都找不着。”

老两口打定了主意,做儿媳妇的又能顶到哪里去?最后两个人还是定亲了。

郎芝香从落地起家里就在给她准备嫁妆,小到绣花针大到丧服棺材郎家都恨不得买齐,可嫁人时,他们家的姑娘只带了点儿零头走。

郎芝香在家看了单子就闹着要上吊,拿着白布跟着老太爷老太太转圈,人吃饭她上吊,人洗碗她也上吊,人如厕,她仍拿着布在门外嚎。

“她走时带的嫁妆不多。”老太太被她嚎得便秘都没有同意多给钱,直到临走前才把洪氏叫到榻前说:“妞妞剩下的都在西厢锁着,等我走了,你每年只许在四时五节上让仆人带给她一点儿,每回总价加起来不许超过一百两银子。要是以后她儿女有出息,孝顺,你就找个机会把嫁妆全给她,要是她没这个福分,就让她过一辈子饿不死的苦日子。以后杜淳风只怕不会过来了,到时你们也不要去找他。”

洪氏还不信,想着,郎家是什么门户,杜家是什么门户,姓杜的还能不来磕头。他儿子女儿不走郎家的路了?

老两口说得对,他们走了以后,这人竟然当真没有来过了。

洪氏气得吐血,想过来跟杜淳风理论。

已经做了郎老爷郎舅舅拦住她说:“他来不来有什么要紧,他把孩子们送过来就行,等到他连孩子都不送了,再说接芝香回来的事吧。”

洪氏懵了,人家自己都不来了,怎么还会让儿女来呢?再说既然你们家都不看好杜淳风这个人,那他能养好孩子吗?

郎老爷是个粗人,粗人的心很硬,他说:“人生在世,哪顾得了那么多人?”

听着这意思竟然是一点不想管妹妹的儿女子孙了。

洪氏心头一跳,结果杜淳风真的送了孩子过来尽孝,虽然回回待不到半个月就会让他接走,可也让杜家人知道郎家是舅家了。

洪氏慢慢看明白了,杜淳风此人一没本事二没眼界,但他对名声很看重,这个名声里有夫妻和睦、夫妇一体的一天,他就不会对芝香下狠手,也会不让孩子们跟郎家亲近。

从此郎芝香穿不了上好的绫罗绸缎,无法跟旧日手帕交走动,杜淳风也一直升不了官。

她腿行不便,不愿意跟不熟悉的黄米胡同妇人常常往来,所以也没有结识新的手帕交。好在郎芝香还肯听爹娘的遗言,事事要顺着自己的心意,不能顺着别人的心意。

所以郎芝香这么多年没有回娘家,洪氏还是听几个孩子说,她过得不错。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折腾得家里鸡飞狗跳。

洪氏放心了,老太爷老太太没给芝香选错人,杜淳风不够好杜家不够好,却是最适合养她的地方。

回了神,洪氏笑着问婆子:“你们太太呢?”

婆子低眉顺眼地说:“回舅太太话,我们太太在屋子里候着呢。”

郎氏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人,在屋子里拉着几个儿媳妇,手都不知道往哪摆了,她一会儿照照镜子问:“娘是不是老了。”一会儿翻着妆奁盒忧心道:“没有见人的钗了,嫂子看了要骂的。”

魏佳氏都直接看呆了,她还以为婆婆心里真的把娘家人放下了,怎么这会儿看着不是这么回事呢?

郎氏说完了就撑着腮帮子在桌上发呆,也不管周围人怎么看她。

虽然她嘴上每天说着郎家,但二十年没回去,嘴里说说又见不到闻不到,自然不会伤心。等真要见人,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郎氏想起很多事,想起小时候觉得在郎家规矩大,嫁到杜家自己当家做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日子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