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里各个妾的指甲头发,她舍不得那么多钱,一层装一个咒,两双鞋就把恨的人装完了。娟子甚至瞅着里头还有老爷的名,唬得做了几天噩梦。

姚太太还笑着跟自己的乳母说要让妾自己穿在脚底下咒一咒自己,‘做妾的人命多贱啊,一脚下去八辈子也别想翻身!’

姚家妾们除了华姨娘都得穿,华姨娘看着就把姚太太骂了个臭死,人人都有这个鞋,唯独她没有,那不就成是她在太太面前捣的鬼了吗?

华姨娘为了不被孤立,银牙暗咬,问姚太太主动要了一双鞋。

喜鹊等人听得啊了一声。

娟子哭哭啼啼地道:“姚太太巴不得华姨娘也要啊,家里人都死光了才好呢!都死光了这个家不就是她的了吗?”

喜鹊等人听得嚯了一声。

只是到底有没有用谁也不知道,下人女眷都静悄悄地竖着耳朵看戏,除了何妈谁也没跟主子们说我们已经知道你们用鞋底在捣什么鬼了。

胡同里诸位太太还不想自己脏手,也瞅着姚太太那头,大家想着要是姚铁嘴能咒死两个,自己家里也做一样的来使。

姚家妾踩着自己名的鞋走个不停,大家也没见谁一命归西,心思就淡了,甚至干脆也懒得用鞋底咒噶尔丹了,整天聚在一起病殃殃地歪着吃汤药,咒小妾的命扒噶尔丹的皮。

楚韵看这架势想,以后康熙打跑了噶尔丹、打死了噶尔丹,她们黄米胡同的太太都会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个男人是被她们活生生咒死的,老主子属实占个便宜。

太太们喝着药,想着黄太太自己浆洗衣裳的惨状都有些胆寒,丈夫儿子都没了的女人就会落到那样的下场,她们这些生下来就尊贵的姑娘家怎么受得了这个磋磨?

不单她们怕,黄太太也怕啊,怕得一宿一宿地睡不着,她在太太间对打仗的事知道的是最多的,要打大仗胡同里肯定要提前比丁挑人走。

几十年的苦日子,每日洗衣她都在想要是事情重来一遍怎么办,这些能说给女人听的细节,她死了都能借风用自己的骨灰拼出来。

家里的孩子怎么才能不死?做哪种官可以不送命黄太太不知道,可黄太太知道有人能帮忙让她的孩子不用走!

到了二月十五,比丁的消息传开了,胡同里天都似乎塌了下来,建功立业谁都想,但关键得是有这个命。

事已至此,连杜老爷都不再挣扎了,木木地躺在老槐树下想,两个儿子要不要跟着走,都得内务府来定,这种大事来挑人的都是天子近臣,自己想求贵人折腾也没用。

天不助他。

屋子里,楚韵问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的杜容和:“什么是比甲?”可怜她一个乡下姑娘,实在不知京里旗人老爷们是怎么管理天下的。

杜容和告诉她:“外八旗的姑娘三年一选,上三旗的姑娘一年一选。八旗的男人也一样要选,只是我们跟外八旗的姑娘一样,是三年选一次,姑娘十三岁参选,男人们十岁后就能比甲。”

杜容和与哥哥们都参加过这样的旗人盛会,他道:“比甲和选妃很像,撂了牌子之后方能自行谋生,不过被挑中了也不是进去做烧火做饭的闲杂人等,大家都有正经的差当,许多差油水还很丰厚,倘若有运道,一路做到九门提督也未可知。”

当然,这样的人还没出现过。

楚韵清清喉咙,问道:“你是被刷下去的还是?”

杜容不吱声,反而说起大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