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是鬼...”

他浑身抽搐着,双眼翻白间嘴角溢出白沫,最终瘫软在地。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梆子声最后一次响起,余韵消散在渐浓的夜色里。

“娘,您听到了吗?这是您最爱的戏……”

白乐天缓缓摘下凤冠,他望着空荡荡的戏台。

何其可笑啊...

天空中飘起了细雨,打湿了他身上的戏服,将尘封已久的恩怨冲刷浮现。

“乐天。”

拖沓的脚步声从戏楼深处传来,祁文芳身着素白中衣,每走一步脚下留下一滩浑浊的水渍。

“师兄,你终于承认了是你杀了阿姊。”

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昏厥在地的白来兴:“不枉我这么多年给你下的疯药。”

白乐天颤抖着开口:“姨母,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祁文芳只是步步逼近白来兴,湿漉漉的长发垂落几乎要扫到他的脸:“当年那场火,你以为能烧尽一切?”

“乐天,你唱得真像你母亲啊。”

她僵硬地转头,脸上的笑意更浓却看得人毛骨悚然。

“当年,我与你母亲一同被买入承华班...”

班主曾言她的阿姊是百年难遇的戏曲天才,还记得阿姊初登台那日,连素来挑剔的老茶客皆夸她是二十年难遇的好苗子,那年,阿姊将《牡丹亭》里的杜丽娘唱得缠绵悱恻,身段柔若春柳。

“一曲惊鸿,绕梁三日。”

可恨春风误入豺狼穴,白来兴那负心汉以倾慕之名诱骗阿姊成婚,他夺走阿姊案头改编的《牡丹亭》新本还不够。年复一年的戏台之上,他顶着名角的头衔将阿姊的心血唱成满堂喝彩,那些原本属于阿姊的荣耀与掌声皆被他一人独占。

“我可怜阿姊被困在深宅之中,满心才华无处施展。”

指尖抚过他身上那件褪色的戏服,祁文芳泪流满面:“乐天,我快记不清你母亲水袖翻飞的模样了,她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是什么模样...”

程忠义扶起瘫倒在地的白乐天,叹息道:“乐天,你母亲穷尽一生未能讨回的公道,今日也算有了交代。”

“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他要这么做。”

萧溯将麻绳狠狠收紧:“一切就要问你的父亲了。”

说罢,他一拳砸向白来兴的腹部,后者弓起身子闷哼,浑浊的眼珠终于艰难转动。

程朝踩着满地狼藉走近,掐住他的脸:“白班主这张唱过无数好戏的嘴,如今是想亲述当年丑事,还是要尝过刑具后再交代呢?”

涎水混着鼻涕糊满脸,白来兴向白乐天求饶道:“乐天,不怪爹爹真的不怪爹爹!你母亲她本就该助我成角儿!”

当年,祁家姊妹还未入戏班前,明明他才是最有天赋的那个!

都怪祁文芬那个贱人偏要抢走属于他的东西,他永远记得老班主拍着他的肩膀对他叹息。

“来兴,你嗓子是好,可惜与你的师妹文芬相比仍输于她的天赋,这是老天爷赏饭吃。”

她的嗓子能唱,她的手能编,她的身段无人能及。

甚至连班主都有意将戏班传给祁文芬这个贱人,他怎么能接受!

“老班主也是你杀的吧?”

程朝展开供词抵在他眼前:“你害怕班主将戏班传给师妹祁文芬,那年冬夜你灌醉他,趁他踉跄着走向井台,从背后...”

“是他活该!”

话音未落,白来兴突然暴起,萧溯反手将他按在地上。

“还有你的师妹祁文芬,你嫉妒她,你将她囚禁在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