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祁文芳怀中的戏本啪嗒坠地。
“你说什么胡话!不唱了?你爹爹耗尽心血写的戏,你怎能!怎能!”她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掐住白乐天的胳膊。
她又哭又笑,眼中布满血丝,泪水混着脂粉在脸上洇出一道道痕迹:“当年你娘走后,我教你吊嗓子、练身段为的就是今日!如今你轻飘飘一句不唱了?!”
“姨母,您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白乐天声音沙哑:“那些人根本不在乎戏,他们只把我当成玩物。我在台上唱得声嘶力竭,台下却无人听曲,只想着如何把我据为己有。再唱下去,我这条命迟早要折进去。”
“命?”
祁文芳突然松开手,眼神中满是疯狂:“当年你娘为了戏,连命都不要了!你娘临终前还攥着未写完的戏本!你竟要为了这点挫折就放弃?你们白家世代为戏子!”
她脖颈青筋暴起:“戏就是命!”
“可我不想再做别人的傀儡!”白乐天突然吼道。
他眼中泛起泪光:“我想唱真正的戏,想让世人因为戏而尊重我,而不是...”
“你懂什么!”
祁文芳声音陡然拔高:“当年你娘死在那场大火里,她就是死也要护着...”
她猛地捂住嘴,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细密血珠。
“姨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54章 恨天生你我
白乐天抱着母亲生前留下的戏谱站在程府门前的石阶上,犹豫再三后,他终于叩响了门环。
“白公子深夜至此,可是出了天大的事?”程朝盯着白乐天手中的戏谱。
白乐天将戏谱递上前,声音沙哑颓废:“乐天恳请二位助我彻查当年母亲之死!”
刚刚姨母诸多反常之处,让他断定害死母亲的那场大火绝非意外。
程朝接过戏本就着烛火细细端详,部分文字已被侵蚀得模糊不清。
“此事蹊跷,且容我们从长计议。白公子务必守口如瓶,以免打草惊蛇。”
程忠义看到白乐天痛苦神色,皱了皱眉:“阿阳,你留在长安,若是官家因暴动之事怪罪三哥,你还能帮着周旋一二,我骑快马赶去承华班旧址。”
半月快马,程忠义赶到扬州承华班旧址。
彼时的承华班早已荒草丛生,断壁残垣间,瓦砾上焦黑的痕迹依旧触目惊心,在坍塌的梁柱下卡着半块烧熔的铜锁,锁芯处残留着半截铁丝。
程忠义蹲下身捡起铁丝,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这铁丝弯折的形状像是用来撬锁的,案卷中记载火灾发生时所有门窗皆从内反锁。
他摩挲着铁丝,有人故意伪造密室纵火,且熟悉承华班布局。
“谁在那!”
老人蜷缩在破旧的茅屋中,浑浊的眼中泛起恐惧:“别...别杀我!”
“你知道什么?”程忠义掏出银子放在桌上。
老人一瘸一拐走过来,颤抖着伸手抓住:“那晚...我看到班主在后院鬼鬼祟祟,手里拿着油壶...后来火就烧起来了...”
“他废了我的腿!我的十指!要不是我当年跑得快恐怕就会被他活活打死!”
白乐天的父亲故意纵火烧死他的母亲?!
不过,仅凭这些间接证据,难以将白乐天的父亲定罪。
...
“铛铛铛...”
铅云压城,承华班戏楼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幽咽空空回荡。
锣鼓声起,戏台上佳人朱唇轻启,唱腔裹着寒气漫开:“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婉转的唱腔,一字一句带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