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琅玕走上前将亲手准备的锦盒递给程朝,锦盒里层层叠着桃花酥与碧螺春饼,最底层压着的信笺边角泛着卷边。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他嗓音低哑,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出口的千万个珍重。

程朝接过包裹锦盒,笑眸对上徐琅玕深邃的目光:“若到长安赶上春,千万和春往。”

马车里突然探出椿安气鼓鼓的脸:“那我呢?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

“左大小姐,这一路切记莫要闯祸。”

“哼,不同你说了!”

程朝轻声说道:“你在安陵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徐琅玕望着程朝远去的方向久久伫立,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大人,长安来了信,已放在您的书房。”

徐琅玕径直走进书房,案几上一封长安来信静静躺在那里,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他心头一紧。

“......”

缓缓拆开信封抽出信纸,目光逐字扫过,他听见自己指节捏响的声音,手中的信纸悄然滑落。

抽筋剥骨的无力感快将他吞没…

“大人!”

连咸推门进来时,徐琅玕像被抽去筋骨的木偶歪斜着靠在椅背上,茶水在盏中结了层冷腻的油膜,阳光从东窗移到西墙,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替的线,照不进他眼底的灰败。

“......”

听见声音,徐琅玕缓缓抬起灰暗的眸子,喉间腥甜,余光中看见自己的手在发抖,眨眼间整个人脱力从椅子上摔下来。

“大人!”

连咸慌忙扶住他,触到他冷汗浸透的中衣:“您这是怎么了!听闻你已呆在书房内一日一夜滴水未进,是出何事了?!”

暮色漫进书房时,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得像磨过的砂纸:“连咸,睿襄王的供词...噗!”

“大人!”

徐琅玕撑着桌沿,喷溅的血珠沿着雕花木纹蜿蜒,在素白的卷宗上晕出狰狞的花。

可笑啊...

砚台里的墨汁混着血倒映着他青白的脸,徐琅玕望着自己按在供词上的血手印,突然想起程朝在河灯底写的愿天下无冤。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他仰头喘息,喉间泛起铁锈味,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每说一个字肋骨都在碾磨着内脏:“连咸,去将睿襄王请来。”

“大人...”

连咸的话卡在喉间,因为他看见徐琅玕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笑得血珠溅在供词上,无可奈何的泪浓成不甘的血珠。

程朝,我没有办法了……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第43章 柔弱也是利刃

左菁芝死后不过短短几日,长安便再度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好似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从未发生过。

微风撩动着阿阳的发丝,秋千微微晃动。

人命,在这繁华喧嚣的长安城中,竟如蝼蚁一般微小,说没了便没了。

“夫人,徐小姐来了。”

春枝匆匆走进庭院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

对于徐玉的家庭,她虽知晓一些却从未听闻还有这样一位妹妹。

阿阳疑惑看向春枝:“这徐小姐是何许人也?”

春枝连忙快步走到阿阳身边,俯下身子贴近她耳边说道:“徐敏真徐小姐,大人同父异母的胞妹。”

说着,春枝微微皱了皱眉头,斟酌着接下来的用词。

春枝继续解释道:“当年,徐大人的母亲暴毙而亡,徐父便娶了其小妹作为填房,后来生下一女取名为徐敏真,徐小姐自幼养在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