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泪,吧嗒,落下地上,砸开一朵黑色的花。
像是下水道里的荒草,那种拼命穿越缝隙钻进来的阳光没有了,又上瘾又痛苦。
下半身知觉全无?,她觉得身上细末的经脉都在全力蜷缩着。
同一时空的暗处,在一个螺丝松动后,一个巨大的指示牌的玻璃轰然乍破,不偏不倚,在凝顾的头顶。
她流出了泪,没有迈开双腿,她说:“妈妈,我不想跳舞了......”
骨骼撞击的声音,无?数的镜面反射出人们惊恐的脸,像世界被按下停止键。
唯有,流动的血液,慢慢的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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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地方最能见?证人性?法院的庭审现场,或者是医院ICU门口。
声嘶力竭的呼喊,绝望的眼泪,许母哭得全是发抖,几度昏厥在丈夫怀里。
她想都不敢想,突然的那一瞬间,她会失去她的孩子。
那个广告牌就在凝顾的头顶掉下来,十几米的高度,许母这辈子没有如?此失态过?,慌到无?措地失声吼叫凝凝躲开。可是,她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么大的牌子砸在她的身上,四周全是碎玻璃,地上全是凝顾的血。
许母去抱着她,拼命喊她,凝顾失去意识前?,她还?在说不想跳舞了。
她是糊涂了。
许家公婆待她不好,丈夫不向着她,女儿与她疏离,那么多年,她恨啊,怨啊,可怜又绝望。她以为自己足够爱女儿,可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的爱,将她的孩子越推越远,甚至将她推向深渊。
急救室外?,深入骨髓的凉。
许母想起?了以前?的事,一桩一件,让人悔得肝肠寸断。
那年许眷顾出生后,凝顾第一次回新家。
她说:妈妈我害怕,我想和你睡。
凝顾去南荔前?一晚。
她说:凝凝跟小?姨去读书?,妈妈照顾弟弟,我读了书?就长大了,会乖乖练舞的。
刚到南荔的那个月,凝顾刚开始学芭蕾,深夜打电话过?来。
她说:妈妈,我好疼。
第一次参加比赛,她拿了奖。
她说:妈妈,我是不是很厉害,我以后可以帮你完成你的梦想。
舞蹈老师安排她挑双人舞,从舞伴手肘的高度摔下来。
她说:我拼命努力过?,可是也比不上别人的天赋,妈妈,我可以放弃了吗?
这些年,她的比赛奖牌从不像别人一样收藏好。
她说:我流血流泪不能得到我想要的,那奖牌就毫无?意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除夕时,她被指责不懂事,毫无?辩解。
她说:我去南荔,不是我想去的,妈妈你还?记得吗?如?果妈妈和宋阿姨觉得宋壶深不好,那能不能把他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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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顾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久的梦,梦见?了自己拿着铃鼓和小?山羊共舞。可一转眼,看?见?了在深海中看?见?海面投来的一缕丁达尔效应,黄昏是个咸蛋黄,白?桃味的气泡水和香草味的冰淇淋。
然后星河破碎。
她的小?螃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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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刚过?,浓厚的节日气氛还?笼罩在城市上空,一声巨响划破天际,下一秒,烟花绚烂点缀星河。
凝顾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身上插着各种仪器管道,除了疼,没有第二种感觉,疼到她恨不得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窗外?的烟花一簇簇炸开,烟花声落到她的耳朵里,不久,窗外?回归沉寂。
病房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