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渊心中早有思量,此刻眉眼沉得厉害,闻此只道:“可有解法?”

“此药……此药倒也不是全无解法,”李太医思量了片刻,又开口道,“用沉根及葛叶草引毒,再以红花石川莲活血,想来也可缓解一二。”

“红花和石川莲?”段渊看向他,眸色不明。

“是啊,红花活血,石川莲阴凉,这二药结合乃是极寒之物,想来能将沈大人体内的邪热驱散一二。好在沈大人不是女子,否则日后定会有大碍啊……男儿身子的话,虽也有后遗之症,但若好好调养,应也能恢复的。”

他瞧殿下待这沈大人与旁人十分不同,心中亦明白若真是喜欢,恐怕是不会想让沈大人这身子沾染女子的。寻人来解恐怕是不妥,不过……

李太医看了一眼那床榻上手紧紧攥着床栏之人的脸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花漾散性烈,乃是百春之首。沈大人能捱住这药而不动那房中的侍女,乃是旁人不可及的境界,想来是心性十分坚定的缘故啊……臣恭贺殿下得此忠良之臣。”李太医缓缓道。

段渊半晌没说话,凝着她的眉心,轻声道:“知道了,出去吧。”

李太医一怔,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试探开口道:“臣这便去煎药。”

“不必了。本王自有决断。”

李太医隐隐有些吃惊,但也不好说什么,忙行了一礼出去了。

内室之中,沈寂身上的燥又翻涌沸腾起来,意识沉浮间抓到了什么,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死命攥着,手指骨节都寸寸泛着白。

“怎么办,嗯?”

段渊依着她的力气在榻上坐下来,手指滑过她脸侧,理好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发,目光漆暗地垂在她脸上。

“沈寂。”

指尖扫过她下颌,微动了下,似乎是想让她清醒些。

沈寂勉强睁开眼,半刻清醒半刻昏沉,在瞧清眼前人的相貌之时,抓住了须臾的意识,手臂上清使力,推了他一把。

只觉得他指尖滑过的位置都滚烫起来,让人难忍得厉害,她艰难道:“你,别碰我。”

“想死?”段渊垂眸,不置可否,目光却暗了些。

沈寂别开头,手指几乎嵌进掌心,紧紧攥着,来维持自己眼下的一线清明。

理智和情绪在碰撞,可这药意的发作却让她不能思考太多。

心心念念间只有一件事。

自己若是死了……

父母兄长的冤又要怎么报?

可是……

那人的隽秀的脸距她只有须臾,此刻面上的目光露出难得的温柔,也有让人不能逃避的直视和逼仄。

在他面前疏离淡漠的模样惯了,如今这样难堪脆弱的模样竟不想被他瞧见。

不想有求于他,也不想被他握住把柄。

难以名状的感受自耻骨一点点攀爬上来,沈寂紧皱眉闭上眼,咬紧了唇瓣迫使自己不再开口,也不去看他。

“沈经历好风骨,”段渊看她这模样,气极反笑,开口问,“宁死不从?”

“不必”话方说了一半,间断的药效又在她身上肆虐起来,竟是一次比一次难捱,硬生生将她后半句话逼了回去。

沈寂闷哼一声,身上的冷汗越来越重。

“行了。”

沈寂在陷入模糊意识之际,瞧见他摘了手上的玉扳指。

那玉扳指顺着床榻滚落在地,发生清脆声响。

“做什……”

“别倔。”

口中的话被打断,他强硬地用指背抵在她唇上,她未说完的话化作濡湿的支吾,覆在他指骨上。手指上莹润的泽光在幽淡的光线下分外明显。

“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