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都是破落的,弥散着古怪气味的空气中微尘上下浮动。红发青年衣着整齐,眉间凝着高高在上的冷漠,眸子迎着光有些透明,于是不安便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闻堰看着他,一时竟有些出神,恍惚间仿佛见到了年少时那个桀骜不驯又不得不被迫在命运面前低下头颅的年轻雌虫。
他走上前,握住了林内尔的手腕。
屋门关上了。
老房子隔音极差,即便在室内,也能清晰的听到从左邻右舍传过来的各种声响动静。
闻堰手指抚过桌面,厚厚一层积灰和霉味显示出这里已许久未被使用过。
林内尔被抓着手腕,也不挣开,径自带着雄虫走进了宽大的主卧。
主卧里的内容比外面要精彩许多,外间客厅看起来和正常的房间没什么不同,可主卧里却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调教用具,墙壁上挂着鞭子,天花板上垂着秋千和绳索,一旁的墙角里还放着炮机和木马。
不夸张的说,把这间房子里的东西清点出去,完全可以开一间情趣用品店。
“自从父亲病死以后,我就没再回来过。”林内尔转过身,正对闻堰:“我总以为,只要离开这里,就可以永远的摆脱这些曾经。结果没有。”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这里百分之九十的雌虫,都是因为把心交给了雄虫,才会沦落至此。所以,我真的很不理解那些爱上雄虫的雌虫。爱上雄虫,相信雄虫的承诺,也实在太愚蠢了,不是吗?”
林内尔看着闻堰的眼睛,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要得到认同还是被否定,微微抬着下巴,牵着唇角的弧度,努力用嘲讽尖锐的语气将自己伪装保护起来。
站在他对面的黑发雄虫没有如往常一般微笑着说些好话,或温柔的安抚,而是慢慢皱紧了眉,抿着唇沉默了下去。
放在眼下的情景里,这份沉默和皱眉比起沉思,更像是在酝酿拒绝和离开的前兆。
林内尔感觉自己的心随着雄虫眉头的褶皱,一点点浸入了冰水之中。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成拳,嘴唇微动,胸口隐痛,唇角的笑意反而加深:“闻堰,我知道你调查过我的过去。现在我把事实直接告诉你:我是在地下聚会里出身的,雄父不明,雌父是雌妓,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个地方,雄雌虫间多肮脏下流的玩法我都见过,甚至还有雄虫半夜摸进过我的房间。现在懂了吗?听清楚我的过去了吗?清楚了就”
他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哽住,喉头不知何时已经被情绪浸透,酸痛的说不出话来,停了一会,才勉强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就赶紧滚。”
一字一句,布满尖刺,鲜血淋漓,里外都写着冷漠和拒绝,却在伤人前先伤己七分。
怦、怦、怦。
林内尔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与胸腔里回响,他试图最完美最无懈可击的姿态去面对面前的雄虫,可眼神里流露出的不安还是暴露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其实如果只是想告诉闻堰自己的过去和身世,根本没必要特地跑来这种肮脏的地方。。
可林内尔还是选择带着闻堰过来,要他亲眼看看自己是在怎样的泥潭中长大,要他设身处地的体会曾经自己感觉到的一切。。
命运在他灵魂上刻下的烙印,至今还在汩汩流着鲜血,从未愈合成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