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弹奏的琴声还那样动听,像是蕴藏着一个美丽而鲜活的世界。
这很好。
我生命里充斥了太多不好,只一点好,便足以教我惦记于心,念念不忘。
此后愈是惦念,愈是珍惜。
……但其实,就连这一点好,也不过是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我偏过头闭上双眼,不想再看对方。
俄而风动船摇,我腰身一紧,已被男人揽住腰身腾空而起。
耳边响起兵戈碰撞之音,两人已交上了手。
我以为,云横公子接不了青霄真人的一剑。
普天下能接住青霄真人一剑的人屈指可数,魔修之中,舍却魔尊重琰,我未曾听说过谁是他一合之敌。
可一击之后,我却听到了云横公子道:“倘若真人功力未损,在下恐怕无有胜机……可惜如今真人有伤在身,又被我剑气引动,现在恐是不好受吧?”
我蓦然一惊,转头去看青霄真人,便见他唇角,赫然染着一丝殷红。
他确确实实,是受了伤。
我极少见到青霄真人流血的模样。
尽管不想承认,但在我认知中,他向来如山如岳,无所不能。
记忆中两次流血,一次是我中了惑情咒自冰湖醒来后,一次便是现在。
似是感觉到我的注视,男人低头看我一眼,淡淡道了声“无事”,握剑的手抬起,手背一下便将那殷红抹去了。
只是那红色烙在我眼里,许久也未能褪去。
他是何时所负的伤?谁伤的他?或者说,谁能伤他?
我兀自寻思,目光转向前方的云横。
云横公子也受了伤。
虎口崩裂,几可见白骨森森,衣袖上尽是血迹,但他却仍是笑着,似乎能见到青霄真人受伤,是件极愉悦的事。
他右手斜抱着那把古琴,手指在弦上轻轻拨出几个破碎的音,忽叹道:“本来这些日子里,我还谱了几首新曲,待友人回来,便弹予他听。可惜此战过后,恐怕也不会有人想听了。”
我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友人,是我。
可他一介魔修,瞒隐身份,骗我欺我,到头来却还说要弹琴予我听,简直……太过可笑。
未待我说话,青霄真人却先一步开口。
他道:“你不配。”
云横公子道:“哦?真人此话怎讲。”
青霄真人冷冷道:“嚚猾之辈,也配与剑宗弟子论交?”
云横公子轻呵一声,也不动怒,只淡淡道:“剑宗弟子?不过区区一个炉鼎而已,真人倒护得紧。要真说谁不配……长空剑宗人才济济,每个弟子都万里挑一,他一个炉鼎身处其中,可配得上这弟子之名?”
他的目光投落我身上,里面诸般温柔神色,俱都化作嘲讽讥笑,言语如刀,刀刀刺在心头。
我狠一咬牙,面色已是煞白。
原来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不愿深想的细节终究被串联起来,重新溢满心头。
“你早就知我为炉鼎……所以第一次见你时,我的采撷之期提前发作,是你做的手脚?”我问他。
云横公子毫不避讳:“是。”
“……为什么。”
他笑起来,道:“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一个已被采撷过的炉鼎,却被一个天资绝伦的少女追着师兄师兄地喊,真的很是有趣。”
“我当时便很好奇,她知道你是炉鼎么?如果她知道,还会不会这样亲切地喊你一句‘师兄’所以,我便在那壶茶里……”
“够了!”我厉声打断他,“我以前竟未看清,你是如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