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突然之举,可经年遭受采撷的身体却已不自觉软下,偎进对方宽大温热的怀中。
酒杯咕噜噜掉在舷板上,酒液倾洒一地。
“你……”我蓦然回头,“你做什么”
青霄真人垂眸,淡淡道:“我在救你。”
“救我?可笑……”我一腔怒气哽在心头,未待发作,便却撞上男人的眼。
他的目光,果如我所想那般,无情无欲,无爱无求。
我心头一冷,如冰水浇下,后知后觉想起,青霄真人从不说谎。
因为不屑说,也不必说。
他说救我,便真的是在救我。
所以,方才那杯酒……那杯酒……
我猛然回头去看云横公子。
若对方真是凡人,乍然见到船上有人凭空出现,按常理言,皆会惊慌失措,但云横公子并没有。
他仍是微微笑着,可那抹如往常无二的、暖如春风的笑容,却令我心中发慌。
他抱着膝上的古琴起身,缓声道:“久仰大名……青霄真人。”
心沉至谷底。
凡人不可能听说过青霄真人的名号,更不可能在青霄真人外放的气势下保持不倒,如此镇定。
我看着眼前的人,只觉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但听青霄真人冷冷道:“身为魔修,却敢在长空剑宗周遭撒野,假扮凡人,施毒谋害剑宗弟子,你很了得。”
乍听此语,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纵有怀疑猜测,我从未想过,云横是魔修。
……他竟是魔修。
他怎会是魔修!
一想到魔,我脑海中便浮现重琰那张邪肆乖戾的脸,还有种种邪恶行径,眼前却是云横俊雅面容,一时竟有胃部痉挛翻涌之感。
云横公子瞥我一眼,却只是笑,他一袭青衣,身姿如竹,比之魔,更似不临人间的仙。
他说:“承蒙真人夸奖。只是我未想到,不过一个剑宗弟子,竟让真人如此着紧,不惜真身相随。”
青霄真人只道:“拔你的剑。”
云横似愣了愣,笑道:“酒中未放剧毒,不过是一剂玲珑心散,行之心有愁绪,我便为他解忧,又有何错处,令得真人邀我出剑?”
玲珑心散,乃魔门毒物,确实无害人性命之能,却有致人入幻之效,由施毒之人操纵,可令中毒者迷失本我,顺从其意,常被魔门弟子用以行其恶事,为正道不齿。
“你一直在骗我……”我声音沙哑。
“骗?”云横公子似在咀嚼这个字眼,柔声道:“行之,我可从未说过我是凡人,又谈何欺骗。况且,那日晚上,我见你神思寥落站在河边,便也如今日般邀你上舟同饮……后来,你不是也很开心,很快活么?”
那天晚上。
那壶“解千愁”。
那场梦。
“那晚并不是梦,是你”我手指掐入掌心,有鲜血流出,甘美如花香的味道溢散开来。
云横公子低头看我,眼中似有奇异的流光掠过,低低叹道:“可你却忘了我。”
明明是他使玲珑心散迷我心智,现如今,却大言不惭说我忘了他?我气到发抖,腰身却被人轻轻拍了两下,似有一丝安抚意味。
青霄真人声音却冷寒彻骨,他又说了一遍:“拔剑。”
笼罩此间的剑意已深重如渊,寻常修士难以抵御,云横公子却仍稳稳地站着。
我见到他低头看着我腰上的手,面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紧抿的唇角终于泄出一丝魔修的戾气。
他怀抱着古琴,左手一掣,竟真从琴身中拔出了一柄寒光湛然的长剑来。
剑长三尺,锋刃上凝着一道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