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轰鸣里,面前的景象忽然变成了师尊的洞府。
他看到师兄用顺服的姿态,跪伏在青霄真人的脚下,像香君服侍殷长明般服侍对方。
而后又转过头,对他露出甜媚的微笑。
他惊醒过来。
一室寂静之中,他缓缓从床头摸索出一支凤钗,握在手心里磨挲,再也未能入睡。
翌日。
“我认输。”
师兄单膝跪在演武台上,道袍被汗水洇湿,手中的长剑坠在一旁,低头说出认输的话语。
他用师兄最擅长的长空剑法击败了他。
他站在原地,并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心底不断积聚的沉闷情绪与汹涌恶意,令他迫切想要击碎对方的伪装,撕开他无暇的外表,看他狼狈的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师兄手边的长剑上。
若他没有记错,这是青霄真人予师兄的东西。师兄一直对其,视之如宝。
他走过去,一脚踩在那柄长剑上。
师兄身体一震,那双纯澈清冽,黑中泛蓝的眼眸抬起来。他并没有说话,清亮的目光却仿佛一直在问为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这人对他的态度竟不是愤怒,而是疑惑。
他冷冷道:“剑是好剑,到了师兄手上却是糟蹋。”
于是那清亮的目光暗淡下来。
师兄垂下头,手移到他脚边的剑柄上,低声道:“让开。”
他触及对方面上神色,不知怎么,脚下意识移了开去。
师兄把长剑收回自己的怀中,低头用衣袖小心翼翼擦拭。
他看着他的动作,情绪在胸腔翻涌。
“师兄实在丢人现眼。”他忍不住嘲讽道,“这样的剑法,也敢出来比试,也不怕丢了师尊威名?”
师兄专注擦剑的动作一顿,总算又抬起头看他。
他姿态狼狈,满身汗水,那张脸却仍如盛着露水的鲜花一样,依然是美的。
他开口道:“殷诀,你以往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难道全都只是伪装?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从心底看不起我。”
这是师兄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一怔,唇微抿,漠然道:“是。”
师兄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擦完剑,便抱着剑匆匆下了台。
他冷冷盯着那人背影,没有阻拦。
……
之后,他开始经常演武台中比武,很少再回云崖峰。
他修行日短,剑法却已高明,人人都说他,不愧为青霄真人弟子。
他漫不经心地接受着这些赞誉,目光却常常注视着演武台下,寻觅一个身影。
依那人习惯,每隔几日便会到演武台来。
只是这次,却相隔了半月有余。
发现那人影之时,他剑势陡然凌厉,加快速度将台上对手解决后,便向那人邀战。
那人如他所愿上了台。
他收了几分力,依然击败了他。
“师兄,”他用剑鞘挑起那人的脸,缓声发问,“你资质如此愚钝,为何还要死皮赖脸地留在云崖峰呢?”
师兄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资质愚钝……愚钝到相处半年,却连自己的师弟,都看不清。”
他沉下脸。半晌,冷冷道:“你说看不清我,可是教你养你的师尊,你又何曾看清过。”
师兄面色微变,道:“你这是何意?”
他道:“你还一厢情愿觉得师尊真把你当做他的弟子了?他分这几年明连剑法都不肯再教你,想来早就对你,失望已极。”
“为什么还不肯承认,”他俯下身,笑容讥讽,“你不配成为青霄真人的弟子。”